第362章 十六年后
江白修见妖界大局已定,说道:“师妹,三界大同之象已实现,你我回凌云阁潜心修行,努力飞升色界,就可以见到师父和师姐。”
伊墨点点头,他们启动祥云向天界而去。以后三界之事,不用他们再费尽心机。
人界京城,皇宫内。
张彻从昏迷中醒来,睁开双眼,他把手挪到眼前,看到那荷包,放在胸口上,哭了起来:“呜呜……,奈奈……”
长清宫的门被打开,百花溪从外面进来,身后跟着百合,手里端着盘子,上面放着一碗粥。
百花溪坐到榻边:“陛下已昏迷三天三夜,终于醒了,御厨房按照国医署给的方子熬了药粥,您起来多少吃些。”
张彻停止哭泣。
百花溪扶他坐起来,瞧着他哭红的双眼,既心酸又心疼。
张彻手里依然紧紧攥着荷包,对百花溪说道:“朕有三件事要与皇后说,第一,以后不要再给后宫纳新人,这些新人没有一个是朕想要的;第二,拆了珠水阁,以后朕不想再听到这个名字;第三,朕要册封奈奈为德妃,她毕竟已嫁给朕,她生前不喜欢住在后宫,宫外的医圣府邸依然给她留着。”
山奈舍身救了人界,百花溪心里再不愿意,也没有任何理由反对,再说人已不在,又何必计较那么多。
“一切听从陛下吩咐。”
百合把药粥端过来,百花溪亲自给张彻喂了一勺。
张彻品尝后,问道:“味道如此熟悉,不会是……?”
百花溪解释道:“陛下猜得对,佩瑶与我哥哥从百花盛开回到京城,知道陛下晕了过去,便根据医官诊脉的情况,亲自进宫熬的。”
“有劳她了。”
到了晚上,精力恢复了一些,张彻叫上青石,出宫来到医圣府邸。
他登上望月亭,望着今夜的满月,回想着他与山奈第一次在这里吃烧烤的情景,还有拜天地的场面,也回想起山奈说过的那些伤害他的话。
“你为什么这么傻?要欺瞒朕?你以为这样,朕就会忘了你,在你离开时朕就不会痛苦?你错了!现在朕比任何时候都痛苦,因为朕根本忘不了你。”
泪水又滚落下来。
一旁的青石听了陛下的自语,也颇为感动。
宇文博回到人界,先到皇宫上空转了一圈,没有发现张彻,便往医圣府邸而去。
陛下果然在这里。
宇文博落在望月亭上:“一个人在这里悲伤又有何用?山奈又不会因此回到你身边。”
张彻转过身:“你可是从妖界回来?”
宇文博点点头:“嗯。”
“可找到奈奈?”
“她用神识蓄积了镇妖塔万年之力后,接着镇妖塔消失,妖界的上空落下无数朵紫荆花,妖民被紫荆花改变,没有了吸噬人体精气的观念。茵沐接受不了,自取灭亡,然后灰飞烟灭。山奈被妖民尊称为紫荆花娘娘,他们还给她雕刻了石像。妖界新任妖君是墨玄,他感恩紫荆花娘娘选择他成为妖界之主,宣布妖界要与人界和谐相处。三界大同之象已实现。”
“你说这么多有什么用?我是问奈奈?她去了哪里?”
“我说这么多,难道陛下听不出来?山奈已消失。”
“不!我不相信!亦非泓呢?他为什么不来见我?”
“镇妖塔消失后,亦非泓也消失不见。”宇文博伸出手,山奈消失前穿过的绿色衣裙出现在他的手掌中,叠得整整齐齐,“这是从空中落下来的,我猜是山奈想要留给陛下的。”
张彻过去,接过衣裙,抱在怀里,轻声抽泣。宇文博也不由鼻子一酸,双眼变红。
“我要走了,以后陛下好自为之。”
宇文博隐身消失,站在黑云上,瞧到张彻抱着衣裙,蹲在望月亭内,撕心裂肺地哭着……
“我虽知你爱她,却没想到,你爱得这么深。我又自愧不如。早知山奈会有这么一天,我绝不会做那么多傻事阻止你们,现在后悔已来不及。”
宇文博忍不住流下悔恨的泪水。
亦非泓在虚空中托着紫色发带向上飘了许久,眼前出现一个他从未见过的世界。
台阶和道路均由金银、琉璃、玻璃合成;各处楼阁,亦以金银、琉璃、玻璃、砗磲、赤珠、玛瑙装饰而成;池中莲花,大如车轮,青色青光,黄色光光,赤色赤光,白色白光,微妙香洁。
亦非泓叹道:“难道这里就是色界?色相庄严,真是太美了!”
话音刚落,两道金光闪现在他面前,金光消失后,一位女子和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站在他面前,面带笑容。
亦非泓觉得这位女子很面善,他仔细回想,原来正是他在黑妖阁的画中见到的果秋云。
激动的泪水出现在他的眼中:“你是我……我娘亲?果秋云?”
果秋云点点头:“泓儿,我们终于得以相见。”
亦非泓已忍不住,上山抱住果秋云:“娘亲!我终于有娘亲了!呜呜……”
“孩子,苦了你。”果秋云也抱住亦非泓。
亦非泓哭够后,放开果秋云:“娘亲,求您救救山奈。”
果秋云瞧了瞧了紫色发带上的神识:“当年把紫色发带给你,就是为了这一天,我与师父前来,一是迎接你,再就是帮你救山奈。”
听到果秋云称一旁的老者为师父,亦非泓猜到他就是元道祖师。
上前有礼道:“祖师安好!”
元道摸摸胡须,笑道:“没想到,你这孩子竟然知道我。”
亦非泓解释道:“在天界听大神仙和医主讲过您,我也常到人界,听过不少关于您的传说。”
元道继续笑道:“呵呵……,没想到我在人界还挺有名。”
果秋云说:“那是当然,师父对三界贡献极大,被记住也是应当。”
元道接着说:“我们还是闲话少说,尽快救你这位女徒弟才是。”
元道说完,一道金光闪现,他们来到一处庭院,门,墙,房屋均由宝贝装饰而成。
亦非泓看到池塘中大如车轮的荷花,问道:“娘亲,色界的荷花跟人界很不一样。”
果秋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当然,要不怎么会有色界和人界之分?重要的是这里的荷花能救你的心上人。”
亦非泓既害羞又开心。
元道使出神力,将山奈的神识从紫色发带中托起,仔细瞧了瞧:“怎么只剩下一部分神识?另一部分去了哪里?”
亦非泓失落地说道:“她喜欢人界的张兄弟,放不下他,趁紫色发带放松之际,溜去了人界。”
“原来是这样。”元道用神力将那部分神识放入一朵白色的荷花中。
只见那荷花立刻收敛花瓣,将神识包裹其中。
元道又使出神力,在荷花周围循环着……
果秋云见亦非泓既期待又失落的样子,安慰道:“你放心,去人界的那部分神识最多人界待三十年。人界三十年,对色界来讲,也就十来日,你耐心等待,山奈那部分神识最终还会回来。”
亦非泓点点头。
当元道收了神力后,荷花的花瓣缓缓张开……
亦非泓清楚地看到,山奈竟然躺在荷花里,身着白色的衣裙,像仙子一样。
他兴奋地喊道:“山奈!”
可荷花的山奈双目紧闭,没有任何反应。
元道说:“没有了那部分神识,只能用荷花养出人形,等那部分神识归来,她才能醒。目前,也只能养在这朵荷花里。”
亦非泓说道:“没关系,不过就是十来日,我有耐心等她归来。”
……
人界,卢新县卢员外府中有了喜事,卢夫人刚过不惑之年,竟然有了身孕。
卢员外与卢夫人早想再要个孩子,可将近二十年,肚子就是不争气,谁知,突然喜从天降。他们希望这一胎是个女孩儿。
卢明轩刚刚成婚没几天,娘突然有身孕,在他看来卢家真是双喜临门。
……
十个月后,卢夫人成功诞下一个婴儿,果然是女孩儿,一家人十分开心,把这孩子当成掌上明珠。
……
人界十六年后。
张彻已步入而立之年,人界在他的治理下,越来越兴盛,百姓的日子越过越好。
他的后宫多出许多皇子。百花溪的儿子已长到十六七岁,是未来人界之主的继承人。而百花溪在后宫的地位,也日渐稳固。
自山奈走后,贺彬文被所有医官推荐,负责管理国医署,主要因为他掌握了贺家针法的精髓,医术无人能比。
宇文博与小莲一直生活在弥陀山最高峰,他们也已有了一个十岁的儿子。
他会经常带小莲和儿子回京城探望母亲,日子过得倒也平凡而幸福。
贺彬州与灵儿也生活甜蜜,他把对山奈所有的爱倾注到灵儿身上。他们已经有了好几个孩子。
山家医馆的日子还与十六年前一样,只是山连与王九妹老了许多,现在坐诊最多的是山根。
红儿已给山根生下了两儿一女,大的十二岁,小的是女孩儿,也就五六岁。
三个孩子受家庭熏陶,也从小喜欢医道。
山根常常偷偷教育他们:“你们三个听好了,学医可以,但不许考医官。”
三个孩子懵懂地答应着。每当这时,他与红儿都会想起山奈,十六年了,一想起,还会流泪。
更别说孩子的爷爷和奶奶。
王九妹与山连还留着山奈的房间。王九妹每日都会把里面打扫一遍,在里面坐一会儿,自言自语,就当是跟山奈聊天儿。
近期,山家医馆缺玉竹。山根去县城好几次,都没买到,听说卢新县盛产玉竹,不如去那里一趟,多进些回来。
卢新县离清芝县较远,山根这一去也得一个多月。
话说山根到达卢新县,正好找到卢员外家的药房,与药房的管事谈好价格,买了许多玉竹。正准备离开时,一位十六七岁的姑娘,走了进来。
山根惊呆了,脱口而出:“山奈!”
那姑娘并不认识山根,疑惑地看着他。
药房管事赶紧说:“你认错人了,这是我们卢府的小姐。”
山根感到不好意思:“是我认错人了,山奈要是还活着,没这么年轻。”
山根又看了那姑娘一眼,走出药房,套上马车,牵着马,走出没几步,回头瞧卢家药房,见卢家小姐从药房出来,便扭转马头跟了上去。
跟到主街,卢家小姐站住,转过身盯着山根:“你为什么跟着我?”
“你长得很像我妹妹。”
“你妹妹叫山奈?”
“是。”
“怎么跟人界的第七代医圣同名同姓?”
“我妹妹就是第七代医圣。”
“果真如此?”
“当然,医圣的大名谁敢贸然认领,她就是我妹妹,用神识蓄积镇妖塔万年之力。”
卢家小姐沉思道:“我爹娘也说我长得跟她很像,还说女医圣是他们的干女儿。”
山根更觉有缘:“能否告诉我你的名字?”
“你既是女医圣的哥哥,我们也算是亲戚,不妨告诉你,我叫卢紫若,能否邀请你去家里坐坐,我爹娘应该很开心。”
山根当然乐意。他跟着卢紫若来到卢府,向卢员外夫妇说明缘由。卢家一家热情款待了山根,就此认下这门亲戚。
卢夫人找个理由,把女儿支走,回忆起怀孕前的经历。
山根越听越觉得定是山奈投胎到卢家,再推算时间,卢夫人怀孕时,正是山奈刚刚消失之时。
山根流下高兴的泪水:“不管你们怎么认为,在我看来,这孩子就是我那可怜的妹妹。”
卢员外叮嘱道:“此事不要告诉紫若,我们夫妇希望她稀里糊涂,开开心心度过此生。”
山根点点头。
回到老牛村,山根将此经历向父母说了一遍。
山连与王九妹流下喜泪。
王九妹边擦眼泪边说:“这姑娘肯定是山奈投胎而来,她又活过来了,老天待她不薄,以后我们不要再悲伤,因为山奈还活着。”
“是,你说的对!山奈还活着,我们要高兴。”山连十分认同王九妹的说法。
山根问道:“要不我带爹娘去卢新县见见那姑娘,卢员外夫妇见了你们也定然高兴。”
山连说:“还是算了,不要打破那孩子平静的生活,只要她幸福就好。”
王九妹也点点头,对外喊道:“红儿,你进来!”
红儿从外面进来:“舅妈,叫我什么事?”
“去把山奈的房间收拾收拾,给我那两个大孙子住。”
“舅妈,你没事吧?那可是山奈住的房间。”
王九妹笑着没有说话,山根把红儿拉出去,将卢紫若之事告诉红儿。
红儿高兴道:“我这就去收拾!真好,山奈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