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势利
她一把挣脱开身后人:
“白储!我算是错看你了!虽然我这些年顾着留仙居,忽视了你,但你未免也说得好听,其实你还是觉得技不如我,便想着让我放弃留仙居、放弃做菜,唯有这样,你才不会感觉屈居于人下、你才能安心。
和离之后再回头,我以为你想通了,但我错了!你步步为营,借着此次留仙居之事,暗中将所有一切转移,而后假惺惺地用深情裹成糖给我日复一日喂下,让我放下一切,而今见行不通,你就索性露出了真面目!”
白储勾出人畜无害的淡淡笑意:
“寒烟,其实你一直都很聪明,若你能将放于留仙居的注意力抽出一时半刻,恐怕也不会到现如今才发现”
苏寒烟咬紧了牙关:
“我苏寒烟在此立誓,从今往后与你势不两立!在哪跌倒,我便会在哪爬起来,你等着!我会将我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回来!”
她收拾好那个装满各种调料的包袱,挎上肩头,利落转身走人。
白储在后头追着:
“寒烟,你现在身无分文,能去哪?别倔了,和我好好过日子吧!”
苏寒烟用强力挣脱开那双手,一把就将他推倒在地。
回身望向地上的人儿,她面上愤怒不已,心下却止不住地想起过往,凝起了眉头,但她很快便释然了,眼中柔情也退散开来,只剩下一股子坚定。
出了内院后,她环视一圈屋子,咬着牙一把拉开了门,却见门外倚靠着两人。
她惊了眉:
“两位少侠……”
内院,听着关门声传来,白储躺倒在地,苦笑着望向远处天边,午后烈日不知什么时候已至末尾,变得和煦而温柔。
他试着放声大笑,可不消片刻那笑声渐息下来,顺着心绪转为了缓缓的幽咽。
做了这些事后,看着远去的那抹背影,他的心情并没有想象中的畅快。
什么时候变得这般拧巴了?他叹息一声,撑起身来,将头埋在了两膝之间,不愿面对这面目全非的一切。
细细想来,自己的聘书早已被烧得一干二净,今日若不是那一纸不知从何来的聘书,他们两人又怎会走到如此地步?而始作俑者又是谁?他咬紧了牙关。
何玉星翊两人将苏寒烟带回了衙门,何玉让她暂且安心住在自己空出来的那间房子里。
几人一同坐在亭中,苏寒烟交握双手,盯向石桌沉默思考着,良久都没开口说话,其余两人也安静无言着。
何玉看了看天色,已是黄昏,虽然她不用上班,可以出门闲逛,但老鸨有交代,入夜前必须回春风楼。
她瞥一眼苏寒烟,再瞥向喝茶的星翊,直觉将人交给他,不太放心。
与此同时,一人轻拂折扇,缓缓向此处走来,大老远他就瞧见那抹白衣,正暗忖着是谁,结果往面容瞧去,他停了扇,有些惊讶。
自那晚后,他脑中总时不时地浮现出一抹白色身影,而眼前见到的这位人儿,恰恰与印象中的面容完美地重合在了一起。
打量而去,她身着一袭交领白衣,两缕蝴蝶发髻分于头顶左右,后方别一白色细发带,与额前两缕细发一同于风中飘飘然,此刻端坐在亭中,看上去如池中白莲一般清丽欣雅。
他勾起一抹笑意,心下却疑惑了,如今重阳节还没到,任务仍未结束,她怎么回来了?
顺着她目光看去,只见亭中还坐着苏寒烟,她怎么来这了?那抹白色看向她,微微皱起眉,踟蹰不决着,莫不是遇到什么难题了?
他悠然地踱了过去:
“怎么回来了?真是一日不见……”
话没说完,何玉赶忙起身将他拉远了:
“怎么了?”
瞥了眼后头不远处苏寒烟,她闷闷不乐地沉思着,何玉叹了一口气,将事情简单道来……
“就是这样,她现在正想着办法呢,你把你那些玩笑收一收,可别打断她思路”
辰轩转了转眸,暗忖那哪是玩笑话?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可是心里话……
不过看她捶着手,一副比当事人还着急的模样,他不由得淡笑了笑:
“第一次见荷钰姑娘对谁如此上心,现下就要入暮了,春风楼那边可是会找你?”
何玉紧瞧着苏寒烟神色:
“当然会啦!但送佛送到西、救人救到底,我既然救了她,总不好丢下她不管吧?哎,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碰巧明天开始的这几天我又来不了,也不知道这期间星翊能不能照顾她”
辰轩轻拂折扇,挺了挺身子:
“荷钰姑娘,可别光顾着看星翊呀,不妨转回目光,看看眼前人”
何玉将目光转向身前人:
“你?”
他笑着点了头。
她对他上下打量了一番,不禁想起这厮当初作为和事佬的圆滑,又精通语言的艺术,倒是合适。
只不过他能是这种热心肠的人吗?显然不能够吧!当初李怜儿案子审理时他淡淡然的,后来虽然为春风楼出言,但那也是因为他是幕后大老板。
现在竟然不请自来,真是破天荒了。
“你…愿意帮忙?”
他欣然点头。
“为…为啥?”
他轻声笑了下,没成想自己在她心中竟是如此势利的一人。
“我们同属一个小队,荷钰姑娘的事,自然就是我的事,此等小事,我保证不出几日定将之妥善解决”
不出几日就解决?
何玉惊了眸,这么厉害?这支持也真是给力又贴心了,有点感动。
“不过……”
得,感动转瞬即逝。
她笑眯眯:
“怎么?不是说好我的事就是你的事吗?”
他淡笑:
“虽如此,可要帮此忙,不但废腿,还免不了腰酸背痛,牛耕田尚且能喝上一口水,我这一番奔走,不也得犒劳犒劳?”
何玉抱起臂来:
“呵,就知道!说吧,你要什么?”
她暗暗思忖了,这厮可别太过分,也别提那种要花高价的东西,没钱!她还要攒老婆本呢!也就是给婷儿赎身的本。
他微转眸,莞尔一笑:
“浑身酸痛之下,若是能喝上一碗荷钰姑娘亲手做的鸡汤,想来便能立马缓解吧”
她瞥向他,微微瞪大了眼。
鸡汤?他竟然要这个?堂堂天庭的七皇子,竟然馋她的一碗鸡汤?笑死。
不过这厮算识货,她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也就鸡汤了,记得当初在风林村,灶上熬的鸡汤不知馋哭过多少来练武的村民。
“成交!”
看她雄赳赳气昂昂地道出此话,他一展欣颜,将折扇打于掌中:
“荷钰姑娘爽快,接下来就看我的吧”
三天后的下午,衙役来衙中卷宗阁相告,说是小队三人已在亭中等候,唤他去一趟。
“三人?”
他听闻欢欣不已,立即放下卷宗,踏出门,轻快往那处赶。
经过这几日奔走,他终于在今早解决好苏寒烟的事,没想到她下午便来了。
他一边走,一边想着待会定要拿着成果向她好好邀功,顺道也让她听听白储那家伙被收拾得泣不成声之模样有多狼狈。
待到不远处,却见亭中几人心事重重,而向目的之人看去,今日她仍着那抹白衣,手掌摊开放于石桌,其中一指腹上有一点鲜血。
怎么回事?
他快步走过去,忽略几人的回眸与话语,径直拿起她手掌一看:
“追踪术?”
她点了头。
他讶然不已,心下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