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大椿
风涧澈也起身,不露声色地拉过被子一角盖在腿上,“没事,阿姐先去梳妆,我来整理被子。”
风涧月点头,起身就去了梳妆台。
风涧月拿着木梳走过来,风涧澈见势立即躺下,用被子将自己严严实实地捂了起来,“怎么还不起?”
风涧澈支支吾吾地说到“冷,想多睡会?”
“多大个人了,还赖床!”风涧月一脸黑线,“本来想让你帮我梳头的,算了,你睡吧!”
说着,又走回了梳妆台。风涧澈起来拿了一件厚重的衣服披上,遮住了那不堪入目的一幕,走到梳妆台前。只见风涧月因为衣服过于厚重,双手艰难地伸到脑后梳头。风涧澈走近,拿过风涧月手中的木梳,“阿姐,你眉毛是不是画歪了!”
“我还没画眉毛呢!”
“哦!”风涧澈笑了笑,头发已经梳好了,寻来黛青递给风涧月。
风涧月画着眉毛,这时,一个侍女敲门,“大小姐,府外有人拿着你的玉佩找你!”
“带他来宜居找我!”风涧月应声,终于来了。
“是谁啊,阿姐那么高兴!”风涧澈见风涧月笑的开心!
风涧月不回答,画好妆容,起身披上狐裘,故弄玄虚到,“你的惊喜到了!”
宜居是风涧月在风家的小院,虽然风涧月很少回家,但大夫人还是让人收拾得干干净净,还取了个名字。风涧月拉着风涧澈去了前院。
只见葛伍恩两手揣进袖子里,不时地往袖子里吹着暖气,大雪天他只穿了件短袄,脚上穿的还是布鞋,脚踝露出来的地方已经冻得发紫。风涧月转头看向旁边的丫鬟,“去我房间找一件绒毛披风来。”
丫鬟应声离去。风涧澈一见葛伍恩立即激动地跑过去,“葛叔,你怎么在这儿!”
葛伍恩愣了愣,看了风涧澈半晌,没认出来“你是?”
风涧月走上前,几年没见了,肯定一时认不出来啊,“怎么站在门口,不进去!”
葛伍恩一看见风涧月就行了个礼,“昨日不知是大小姐,多有冒犯,怕把里面踩脏,小的站在外面就好!”
看了看葛伍恩鞋上的泥泞,鞋面已经被雪水浸润湿了!“没事,快进去吧!”
风涧澈将葛伍恩带进前厅,一面很高兴见到葛伍恩,一面又忍不住担心了起来。风涧月是否去地金城调查过他,她到底知不知道他和葛伍恩的关系。
“葛叔,我是阿澈啊!”
葛伍恩恍然大悟,“阿澈啊!这么多年不见,都长那么高了!”
风涧澈没说南浠澈,也怕葛伍恩会说漏嘴。对于风涧澈的身上,葛伍恩也不知道什么,但他知道南浠澈这个名字啊,若是被风涧月怀疑,她只需要随便一查,就能把所有事情弄清楚。
“阿澈,你现在是在城主府当侍卫啊!”
风涧澈摇头,“我娘是城主府的侍妾,我是城主的儿子,我叫风涧澈。”
葛伍恩脸色一顿,距离感一下就产生了。风涧澈也有些懊恼,生分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他只是想告诉葛伍恩他的新名字而已。
风涧月走到两人身边,假装一副才知道的样子,“你们认识啊!”
“这是葛叔,我小时候他很照顾我,阿姐也认识吗?”这句话是解释也是试探,风涧月是否在用葛伍恩试探他,不得而知!
“这样啊,昨天我遇到他聊了会天,我想帮他带封家书回地金,然后因为要找一个不听话的小孩,耽误了。”风涧月笑了笑。
风涧澈面上笑了笑,心底却怎么也笑不出来,“聊了会天”这里面能包含的信息实在是太多了,聊到他了吗?
葛伍恩从衣袖里拿出写了一半的书信递给风涧月,风涧月双手接过,上面还残留有他的体温,书信折得工整,一点雪也没沾上。
侍女拿来一件厚披风,风涧月把信放在桌子上,拿过披风给葛伍恩披上,“别着凉了!”
葛伍恩有些受宠若惊,“这怎么好意思!”
“这有什么你是阿澈的亲人,也就是我的亲人。”
葛伍恩看了一眼风涧月,垂眸,“小的不敢与大小姐攀亲戚!”
这该死的封建阶级观,风涧月在心里暗骂。这时,风涧澈也开口了,“阿姐,昨天你与葛叔聊了些什么?”
“听说地金城闹邪祟,就问了问,等忙完这边的事情,我们就去趟地金城吧!”
“好!”风涧澈笑着点头,没聊到他就好,“阿姐,我……”
“去吧!”风涧澈的话还没说完,就把风涧月打断了,风涧月当然知道风涧澈想说什么,看葛伍恩的生活条件不太好,就想帮帮他。
“那阿姐能借我点钱吗?前些天在外面钱用完了!”说到这里,风涧澈有些不好意思了!
风涧月扶额,活该,谁让你离家出走的,之前那钱砸楼罗的时候,不见你说没钱,“无上令不是在你手里吗?直接去楼外楼吧!”
本来想摊开纸写信的,但想着应该多给葛伍恩和风涧澈留一些叙旧的时间,风涧月又说到“阿澈,既然你与葛叔相熟,那你一会儿帮葛叔写家书吧!”
风涧澈点了点头,应了声“是”!就带着葛伍恩离府了!
“葛叔,你怎么会来盛淮?”葛伍恩走得慢许,风涧澈慢慢走,等着他。
“唉~”葛伍恩叹气,“地金城那边的日子不好过,就出来挣钱补贴家用了!”
“那大娘他们呢?都还好吧!”风涧澈又继续关心道。
“我也离家几年了,也不知道他们如何了!”
一阵寒暄后,葛伍恩突然面色凝重地看着风涧澈,沉重到“阿澈啊!风家是大户人家,虽然那个大小姐看着对你还不错,但免不得要巴结讨好其他人,你要小心些,大户人家的水,深着呢!”
风涧澈轻笑,知道葛伍恩是在担心他,“放心吧,阿姐带我去听萧山修炼,我平时很少回家的!”
“哦!你现在都是修士啦!”葛伍恩眼里闪过一抹亮色,看着风涧澈觉得很是欣慰。
“嗯!”风涧澈微笑。
二人可是逛了很久,一直逛到天黑,风雪再起。葛伍恩没办法,只得留宿城主府。
葛伍恩犹豫了片刻才坐下,他这辈子都没想过会和城主女儿,天之骄女同座而席。风涧月倒是一点都不怯场,面前坐着的虽然不是什么重要角色,但却可以一定程度上防止风涧澈黑化。若不是身份使然,风涧月恨不得把他供起来!“葛叔,阿澈现在有点急事要回楼外楼处理一下,等他回来,你们在叙叙旧吧!”
葛伍恩点了点头,还是有些放不开,风涧月没有走,怕葛伍恩一个人坐着尴尬,干脆挑起话题,“阿澈小时候是不是很调皮啊!”
“不是的,阿澈小时候可乖了,很听他娘的话。”葛伍恩没想到风涧月会跟他聊起风涧澈,又怕自己说错什么话,让风涧澈在风家难以立足。
风涧月微微一笑,乖不乖她还能不知道吗?能为了一个馒头跟别人打起来,葛伍恩这是在维护风涧澈啊!
“是啊!他现在也很乖,修炼也很用功!”
“阿澈……这些年过得怎么样?”虽然白天已经和风涧澈聊过了,但他说的说不一定就是在安慰他,毕竟不是很客观。更何况,通常这种半路捡回家的孩子都是很不受待见的。
“他现在和我在听萧山修行,现在宗门里,可没有几个人打得过他!”只要等沈卓翌一死,风涧澈作为望月峰大弟子,便可以理所应当的继承峰主之位,一想到风涧澈也可以混个峰主当当,不由得一阵高兴。
“修仙,修仙好啊!可以保护自己!”葛伍恩笑着,这种发自内心的替风涧澈感到高兴,让风涧月觉得葛伍恩又亲切了几分。
“风大大!”房外响起了一个十分讨厌的声音,风涧月不由得想翻个白眼。
“人找回来了吗?”楼罗跑进来看两人聊的正欢,视线一下子就被转移了,“这位是?”
刷任务基本都职业素养之警惕风涧月身边的任何异性角色,虽然对方看起来有些上了年纪,但说不准风涧月就喜欢这种大叔型呢!
“葛伍恩,葛叔,这位是听萧山楼罗,也是阿澈的师叔!”风涧月甩了个白眼,真是哪儿都有楼罗。
已经把小说翻烂的楼罗当然知道葛伍恩是怎样重要的一号人物,急忙上去打招呼,“葛叔好!风涧澈呢!风大大,你把他找回来了吗?”
风涧月点头,“回来了,又出去了!”
葛伍恩学着这些仙家人行礼,拱手作揖,“楼仙师!”
楼罗可受不起葛伍恩这一拜,连忙把人扶起来,“葛叔,别客气。”
楼外楼,风涧澈手里握着信笺,面色沉的像一块煤炭。
“白天的时候看你身边有人,这才叫你晚上过来!”花问柳小心翼翼到,生怕一个不小心惹到这位小楼主。
“查的怎么样了?”风涧澈低沉着声音,他有预感,这后面的事情一定很复杂。
“容温十多年前来过盛淮,并且将容锦寄养在风家两个月,楼主和容锦,也就是那个时候认识的……”
“我让你查的是容缺!”风涧澈面色幽沉,这是阿姐让他查的,他一定要完成任务。
被风涧澈这么一声低吼,花问柳浑身上下颤了颤,“容缺……我查了,可容温并未在外有养子,膝下也只有容锦一个女儿。”
风涧澈不相信,风涧月让他查的事情就一定有她的道理,这里面必定有什么事情是他们不知道的,“那就说说容温!”
“呃,据我探听到的消息,容温年少时曾与一女子相恋,那女子生了孩子,却不知道为什么,被容温驱逐出听萧山,四年后,容温才来盛淮,找到了那女子并杀了她,将女儿容锦寄养在风家后就消失了,两个月后才出现。至于这中间发生过什么,没人知道。”
“要你何用?”风涧澈冷嗤到!
楼罗被说了以后是满脸委屈和不服,“这跑腿查事,本来就是七姐姐的强项,嫌我没用,干嘛还来找我?”
“七厌录只听阿姐的话,而且,我也找不到她。”风涧澈侧了侧脑袋,七厌录可是个令人头疼的家伙,油盐不进,风涧澈也曾试图拉拢,可这人只认阿姐,楼外楼四位管事,也就这位的墙角最不好撬。
好几天没来寻欢阁,寻欢阁倒是热闹了不少。单官晋嫌事儿不够大,天天在寻欢阁对面的茶楼里,对着寻欢阁抚琴。风涧月到的时候,老鸨带着几个小厮差点要把对面茶楼给拆了!
“姓单的,你几个意思?跟你说了多少遍,陆西龄早在三年前就嫁人了!”老鸨叉着腰就对着单官晋各种开骂!
单官晋在楼上抚琴,竟无一人敢靠近,“有没有嫁人,你自己心里清楚。”
风涧月怕被老鸨认出来,找了个头纱戴上,远远地围观这场战争,暗叹单官晋表现不错,也不枉她包下整座茶楼给他抚琴!
一旁的楼罗咂舌,“一看就是你指使的。”
风涧月耸肩没有否认,老鸨看着几个小厮,咬尖了声音,一声令下,“给我上!”
有人当街打架,风涧月作为城主之女,要不要出来阻止一下呢!当然是不要了,有好戏不看,她有病啊!
只见单官晋琴弦一动,一阵气浪涌起,风涧月下意识伸手挡了一下脸,几个小厮连同老鸨一同被震飞。忽的有个人接住了老鸨,老鸨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人。
那人压根不理会老鸨,只一袭红衣抢眼,黑发垂到腰间,步子妖媚而冰冷,“单公子好大的脾气!”
女人的声音不大,但释放的威压却足以让普通人连站都站不起来。风涧月认出来,这个人就是花魁大椿,但不对啊,之前她就试探过大椿,确定她是没有修为的。难道眼前这个人不是大椿,或者说,这个人一直都隐藏了什么?
万万没想到,大椿居然是个修士,而且以她的实力,碾压一个寻欢阁完全不是问题,怎么会沦落风尘呢?风涧月忽的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之前花问柳说寻欢阁有个幕后人,莫非就是大椿?
老鸨见大椿过来,毕恭毕敬地后退半步,这更加证实了风涧月的猜想。
单官晋抬眸看了一眼大椿,冷声到,“说吧!陆西龄在哪儿?”
琴声不止,大椿颦眉,冷哼一声,“全天下就你没资格关心她!”
“有没有资格,你说了不算!”单官晋眼底闪过一丝温怒。说着,风涧月旁边的花瓶被琴声震碎,银瓶乍破水浆迸,没想到单官晋的琴声难听是难听了些,威力还挺大。
“有些人,有些事,错了就是错了,伤害已经造成,她,不会回来了!”大椿漠声。风涧月忽的有种不祥的预感,这是要虐了吗?没想到这一段副本的女主角都还没出现,就要开始虐了,这又要怎么改?这些人聊的欢,最后改甜文的还不是她。
大椿转身离去,老鸨和小厮也跟了上去,待人都走完后,风涧月这才招呼楼罗自己回去,她却出现在单官晋面前,单官晋停下手中的琴,将脸埋在手心,低声道“你是找到曲谱了吗?”
风涧月扶额,单官晋怎么像个讨债的鬼一样,一见面就找她要曲谱,算了,受了情伤的男人,不跟他计较,“你找曲谱到底是要做什么?”
单官晋埋头不说话,风涧月却看见有一丝晶莹从指缝间渗出,看他的样子是疲惫极了,莫非这些天他都不眠不休在这儿抚琴。见单官晋不回答,风涧月又问到,“你要找的人,还回得来吗?”
单官晋摇头,“我不知道!”
风涧月可管不了这么多,不管多虐的文,只要cbr /还没死,她就得想办法改回来。转身去了楼外楼。
花问柳正打着算盘,计算着这个月的进账,一看到风涧月,热情的打了个招呼,“哟!楼主,几天不见,近来安好啊!”
风涧月懒得回答,自己找了个地方坐下,看着花问柳打算盘,“说说你都查到了些什么?”
“查到陆西龄在为妓之前在单家住了三年,怎么样?这个信息对你有用吗?”花问柳自豪到,满脸都写着“快夸我!快夸我!”
“这就没了?”风涧月疑惑。
“没了!”花问柳摊了摊手!
风涧月不由得有些失望,这算什么有效信息,顶多能说明陆西龄和单官晋曾经同居并且有可能相爱过。风涧月转念一想,不对啊!那陆西龄为什么会离开单官晋,她沦落寻欢阁的时候,单家还没有落败啊!是单官晋在寻欢阁为了陆西龄一掷千金才破产。那在单家的时候,两人一定产生过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而这个矛盾就是虐文的开始,只要知道这个矛盾是什么,化解了不就成甜文了!
一想到这里,风涧月放出蛊萤去找风涧澈,等风涧澈火急火燎的赶来时,花问柳看了他一眼,想到昨天风涧澈无上令来这里一顿搜刮,就阴阳怪气到“楼主,不是我说你,吵个架道个歉把无上令都送出去了!别人吵架费口舌,你吵架费钱啊!”
“想什么呢!无上令早就送给阿澈了!”风涧月纠正到。
风涧澈顿了顿,解释到“我只是暂时替阿姐保管。”
花问柳咂舌,这两个人,一个是姐控,一个是弟控,他俩要不是亲姐弟,花问柳都要怀疑这两个人是一对了。
风涧澈看向风涧月,“阿姐,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说吧!”风涧月点头。
“葛叔于我有恩……”
风涧月差不多明白了,谁叫风涧澈有情有义呢!“如果他愿意,回头我就让楼罗去把他的妻儿接到盛淮,在楼外楼给他找一份营生。”
“谢谢阿姐!”
“别谢,今晚和我去一趟寻欢阁!”
“做什么?”风涧澈微愣,心上人约我晚上去妓/院怎么办?急,在线等!
“找个人,书生,你对大椿了解多少?”虽然风涧月自己也在寻欢阁待了小半个月,但论起烟花柳巷的事情,问花问柳总没错。
花问柳顿了顿,感慨到“大椿姑娘,她当上头牌没多久,之前这姑娘那叫一个孟浪,最近这段时间突然转性了,砸钱都见不到,弄得好像寻欢阁是她的一样。”
风涧月点了点头,做思考状,突然转性,那就是这个花魁被换了一个人呗!还记得当初第一人见大椿的时候,看到客人都是主动贴上去,可自那以后,大椿就好像完全变了个人。看样子有必要去会会她了!
寻欢阁,大椿一袭红衣靠着围栏,看着楼下人来人往,香消玉暖,暗道一声“无趣”,转身却见一把透着寒光的匕首抵在腰间,抬头便对上了风涧月那双明亮透彻的眼睛,她笑的明媚,像一只藏身黑暗,随时蓄势待发的恶鬼,“大椿姐姐,介意跟我走一趟吗?”
楼下老鸨一看到风涧月正准备带人上楼,只见大椿一个眼神示意便退下来。
大椿转身上了五楼,风涧月拿着匕首跟在后面,风涧澈早早便在五楼侯着了!
风涧月给大椿一个眼神,示意她坐下,自己则是坐到了大椿对面的桌子上,匕首却未曾从大椿腰间离开,“大椿姐姐,要说打架,你绝对不是我的对手,而且用蛊我也会,所以,你就不要耍花招了!好好配合我们,免得误伤,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