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后,龙王崩,韩信继位,主管龙族。此消息传遍大江南北,韩信顶着头大的压力上位,由于根基不稳,几乎每天忙得焦头烂额。
渐渐的,长安城的人,长安城的事,淡了,遗忘了,韩信心中的郁结也跟着长安城的记忆慢慢散去。
人人都说,残酷的成长就是一夜之间长大,然而于韩信而言,最残酷的不是睁眼后就要承担所有,而是明明还未成长却要做一个老气横秋的人,做表面的成人,藏住心中的苦,寂寞,无助与悲痛,于是,嘴角的弧度渐渐绷紧,敞开胸怀大笑的自己再也不曾见过。
终于,韩信花了五年的时间,稳住龙族的局势,建立新的威望。
“王。”一个身姿曼妙的龙族少女拿着银纹白袍为站在树下的韩信披上,“天已入秋,小心着凉。”
“嗯。”韩信轻轻应声,俊逸的脸上已褪去了稚嫩,眼中似有故去的龙王常伴有的凛冽之气。
“王,你很喜欢树?”少女不解问。
韩信摇头。
“那你为何喜欢盯着树看?”
“我有一个……”韩信顿了顿,“朋友,他以前经常睡在树上。”
“王是思念友人了吗?”
韩信不语,许久,才摇摇头,“不念了。”
——
韩信回了房,床前挂着银色的铠甲,他走到衣架前,轻轻摸了摸这身衣裳,这是他脱下来已经有好些年的铠甲,下人收拾得很好,半分灰尘也无,银色的铠甲在阳光的照射下折射出刺眼的光芒。
“龙珠。”韩信唤道。
跟进来的那名稚嫩的龙族少女低头道,“在。”
“长安城最近……可有何事发生?”
“一切如常。”
“如常……”韩信双眼无神地喃喃道,“稍微……大点的事,或是什么人回来了……诸如此类的都没有么……”
龙珠见韩信失落的模样,心中不忍,便道,“最近长安城广售两幅画,我这里有一幅,不知王有没有兴趣?”
“拿来。”
龙珠退下去,很快回来,手里捧着一幅看起来十分高档的画。
韩信打开来看,这是一幅搞怪图,横着看,一边是几十个峡谷英雄挤在一起,一边是孤零零的韩信扛着一颗巨石大笑。
换作以前,见到画上搞怪的场景,不论画上自己被丑化成何样,韩信定是大笑一番,扔了了事。如今,看着多么好笑的画面,他的心却没有一丝波动,连询问的话语都冷冷淡淡,“何意?”
龙珠未见过画中内容,却晓得长安城传的画中故事,她兴致勃勃道,“王,这画里的故事是这样的,传言,王者峡谷有一个大坏人,喜欢扛着大石头砸人,别人只觉得他奇怪,没有理他,后来他砸死了人,大家就觉得要把他抓起来,可是那个大坏人看见人就搬石头,大家抓不了他,十分无奈,于是有一个人就建议说,让几个人伪装成石头,趁机把大坏人抓住,可是那个大坏人太聪明了,根本就不上当,您看,这幅画画的就是大坏人搬着石头到处砸人的场景。”
韩信静默三秒,“那另一幅画的是什么?”
“当然就是大家把大坏人治服然后把哭的稀里哗啦的大坏人游街示众的场景啦哈哈哈……”龙珠没忍住笑,笑得咯咯响。
韩信抬眼看她。
龙珠还在笑。
韩信把画拿给她。
龙珠接过,见到画上之人,表情骤然凝结,冷汗直下。
韩信背过身,看向窗外,“谁画的?”
“剑仙李白。”
“他回长安城了?”
“是的,上个月刚回的。”
韩信手指微微收缩。
——
李白离开长安城将近七年,当他回来的时候,妹纸们高兴,直接开了场Party,玩嗨当夜,下了赌注,谁输了谁就画这两幅画,李白很不幸,成为作画者,当时讨论这个所谓的“大坏人“的时候,众说纷纭,谁都不想当丑陋的坏人,后来,有一人机智道:”韩信不在这里,就画他!“
然后,此画一出,立即热销。
“狄大人,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好,要是让韩信知道我们这样败坏他的名声,非把我们家拆了不可。“李元芳看着整条街都在传的画,担忧道。
狄仁杰挑眉,“钱要不要?”
“要!”
“那你还担心韩信的名声吗?”
“不担心了。”
“哦?”两人身后传来似笑非笑的声音。
狄仁杰和李元芳转头,就见一道俊逸的身影挺拔地站在他们身后,二人心中大吓一跳,面上却波澜不惊。
狄仁杰故作自然地过去拍了拍韩信的肩膀,“好久不见,听说你继位龙王了,恭喜啊韩兄。”
李元芳看着穿着银色龙纹白衣,头发长长地垂在胸前的韩信,不知为何,不太敢去靠近。
韩信扯了扯嘴角,“我不在,你们倒是欢得很。”
“还好还好。”狄仁杰哈哈一笑,默默擦去额前冷汗,“怎么突然回来了?都不说一声。”
“峡谷,还开吗?”
“开啊,当然开。”
“你帮我安排几场。”
“……哦好。”
韩信冷淡地说完便走了,李元芳拉了拉狄仁杰的袖子,道,“狄大人,韩将军怎么了,为什么看起来比以前凶了?”
狄仁杰看着那道孤寂的背影,啧了一声,“磨砺啊,以前是少主,想去哪玩就去哪玩,如今肩上担负龙族大任,自然与以往不同,还有,人家现在的样子不叫凶,叫气场。”
“那韩将军知道李白大人回来了吗?我们要不要告诉他?”
“随缘吧,感情这种事,真的是……”狄仁杰也不知道怎么说,便道,“我们还是别参和吧。”
——
以前住的房子周围七年未打理,门外都是杂草横生,韩信推开门,地上积了一层灰,每踏一步都是尘土飞扬。屋内的摆设与记忆中的一样,没有任何变动,他将屋里屋外慢慢看了一遍,随后想起什么,去开柜子看被自己藏起来的酒,柜子里的酒被人开过,却没有喝完,瓶口积了灰尘,想来是在多年前的某一天就被喝了。
他又想起另一个地方,趴下身在床底拿出另一个箱子,打开一看,酒都是完好的,密封的,没有被人动过,他忍不住勾起嘴角,“就知道这里你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