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仙族诞生以来的七千两百一十万年零一百年,琴华再次苏醒。
“仙上,你醒了。”
一声清脆而颤抖的声音传来,琴华醒过来,身边不是繁檀,而是侍女蒌儿,她揉着太阳穴清醒过来,心中不安稳,十万年,每一次沉睡醒来,第一眼看见的都是繁檀,而今天他却不在。
她四下看看,繁檀真的不在,而且这个房间十分陌生,既不是自己的房间,也不是繁檀的房间,可她沉睡时分明是在自己床上啊,怎么会在这儿呢?
琴华刚想问问篓儿繁檀在哪儿,却察觉出她的不对劲,篓儿一向沉稳,此刻却非常地紧张焦虑,眼睫毛不停地在颤,手指头也不停地在抖,回想起来刚刚她的声音都是抖的,琴华低声问道:“怎么了吗?”
篓儿吓一跳,支支吾吾却不多言,琴华也不再与她啰嗦,一把拉开被子,朝着门口走去,却在接触门的时候被一股力量打了回来,琴华一愣,攥住发疼的手腕:“怎么回事?”
没等篓儿跑至她跟前,琴华调动体内真气,再次冲向大门,门抖动了两下,还是没能打开。
这十万年,琴华成了仙族的一个传说般的任务,她从一开始被人暗地里嘲笑的“不长个”,到成为跻身仙族实力前列的仙上不过区区几万年,这简直是不可能的,可大家都不得不相信,议论纷纷。
她自己也特别好奇,为什么她会有如此强大的内力,好像与生俱来,在她体内破壳而出,但她有感觉,内力还没完全打开,可为什么如今她连个小小的门都打不开?她心中一阵诡异的不安,她指着门问篓儿:“门为什么打不开?”
“仙上,门被繁将军封印住了。”
“繁檀?”琴华愣了,她忙问:“为什么?繁檀他现在在哪儿?”
篓儿咬着唇不肯多言,琴华却听见了仿佛近在咫尺的厮杀声音,甚至隐隐约约有血腥味飘了进来:“怎么回事?仙族现在在干什么?”
篓儿忽然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仙上,求您好好呆在这儿,不要辜负繁将军的心意。”
琴华将她一把拉起,握住她的肩膀,她的脸开始紧张到泛红:“篓儿,辜负什么心意?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仙上,仙族要保不住了!”
听完篓儿讲完,琴华腿都开始发酸,原来是真的,她这几万年听到的零零碎碎的消息都是真的,弑仙族在联合各族准备与仙族对抗,誓要将仙族毁灭。
而今日,就是他们打上仙族天界的日子。
所以现在繁檀是在带人孤军奋战吗?他为什么要把自己封印在这儿?他想保护她吗?可是如今她的实力不容小觑,再也不是当初的琴华了,为什么不让她与他并肩作战,反而把她丢在这里。
看如今的情势,魔族举兵压境,联合弑仙族,暗影族,誓要将天界仙族满门灭绝直至寸草不生,而守仙族遭遇血洗,幻仟族袖手旁观,仙族正在走向灭绝之路。而她大难临头,怎么能在这屋子里苟且偷生,繁檀应该懂她的啊,她做不到袖手旁观,他在杀敌,她只想立刻奔到他身边,与他共进退,哪怕死在战场上,绝不会有丝毫怨言。
想到这儿,琴华一把抓住篓儿的手:“篓儿,你知道怎么破这个封印对不对?繁檀,我要去帮繁檀啊!”
琴华急的近乎崩溃,可篓儿却还是摇了摇头:“仙上对不起,篓儿真的不知道。”
琴华打量着她的神色,看出来她真的不知道,没再继续逼问:“繁檀如何对你说的?”
篓儿抽噎着说道:“繁将军让我用延眠露阻止您醒过来,对外界发生的一切守口如瓶。”
琴华怔了一下,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为什么她没有使用延眠露,为什么她会醒过来,为什么她也没有守口如瓶?
篓儿看出了琴华的疑惑:“因为,我也是仙族的人。”
琴华点点头,她理解篓儿,她也谢谢她没有让她心安理得地沉睡下去,只是她到底该如何出去这扇门。
正当她不知该如何是好时,门外忽然传来声音:“琴华仙上。”
琴华听出这声音有些耳熟,但却一时想不起来:“你是?”
“仙帝让我问您,是否愿意出来。”
这次琴华听出来了,这是仙帝身边的仙侍,当初那散仙杖给仙帝的就是他,但琴华来不及多想:“自然愿意。”
篓儿却一把拉住了她,琴华愣了一下,看见她嘴唇颤抖:“怎么了?”
“没……没事。”篓儿又松开了手。
只看见一阵闪光,封印瞬间撕开,门被推。琴华看见仙侍手中那至高无上的帝戒,心下不安,仙帝竟然用那极为珍贵的帝戒放她出去。
“仙上,走吧。”
琴华点点头,忙跑了出去。
与此同时,正在杀敌的繁檀因为封印的解开,心神大乱,被砍了一刀在身上,他顾不得伤势,心中极其慌乱,为什么封印解开了,琴华已经醒了吗?那现在呢?琴华已经出了那扇门了吗。
这封印明明只有他和仙翁才能打开,为什么封印解开了!那琴华……
想到这儿,他立刻往回跑,却被团团围住,为首的是弑仙族的族长,酩齐,他剑指繁檀,上下打量了一番,笑道:“果然是不朽之才,竟能扛到现在,不如放下兵器,归顺弑仙族,他日一统各族时,你依然是将军。”
繁檀的头盔已摔落在地,一向纹丝不乱的墨发已散开,他的脸上均是血痕,他冷冷地看了一眼酩齐,一把推开他的剑:“做梦,滚开。”
酩齐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小将军,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如今的那个仙帝,哪里值得你如此拼命?”
不值得,但琴华值得。
哪怕世间所有一切都不值得,琴华也值得。
繁檀心乱如麻,想到仙帝会如何对琴华,他就双目血红,杀意四起,他不再啰嗦,直接挥剑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