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空气仿佛凝固了,狮旋也为自己刚刚的冲动感觉懊丧。
这是一时起意,单单是因为觉得碎锦身后跟着的武士让她没有尊严和自由,她在宫里更没有尊严和自由。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砰的一声,结界被打开了,撞星穿着一身青黑的袍子,闯了进来,整张脸仿佛都拧在了一起,面色铁青,仿佛要把人揉碎了吃进肚子里,他看到碎锦和狮旋两人站在那里,从剑鞘里抽出剑来,便朝二人走来。
“快走!狮旋。”碎锦小声说道。
狮旋便施法术,消失在了原地。
撞星把剑对准了碎锦的喉咙,那把剑上还带着新鲜的血腥的味道,滴滴答答地往下淌着血,碎锦不禁浑身战栗起来。
上次也是撞星,用弓箭对准了她的心脏,那种疼痛,她到现在都记得。
“说,那是何人,为何与你在此?”撞星咆哮着,脖子上的青筋暴起。
碎锦说道:“刚刚臣妾被歹人劫持,臣妾根本不认识他,若不是陛下及时赶到,恐怕臣妾现在已经……”
撞星把剑扔到了地下,缓缓地为碎锦擦拭蹭到她脖子上的血迹。
“今日孤信你,下次,你就和以前那个皇后,一样的下场。”
碎锦松了口气,差点都要瘫软在地上。
房门外,萄泪的嘴角轻轻上扬,可是这只是萄泪的灵魂,附身在一个年轻的书生身上,是他告诉撞星碎锦和宇哥陌生的男子独处一室,还设下了结界。
可是没想到这样都无法杀死碎锦。
只不过,仿佛更近了一步。
他表面上对碎锦尊敬,可是心里面,却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2
撞星面无表情地坐在黑色的桌子旁,看向跪在一旁的巫族三长老。
“今日请长老来是为了请教一件事。”
三长老惶恐地回答:“陛下尽管问,臣必定知无不言。”
虽说撞星十分尊重巫族的人,还学习他们的巫术,但是撞星本身也精通许多法术,巫族的人对他更是惶恐万分。
“如何将封印在地下的白泽族,赶紧杀绝。”撞星的声音如同一把寒冷的利刃。
“臣以为陛下早就不再担心白泽族了,如今整个碧瓦飞甍都被陛下统治,陛下还担心什么呢?”三长老说道。
“可是只要白泽族没有死绝,我的心里就始终埋着一根刺,永远也拔不出来。”撞星说道:“对于之前埋没的巫族古籍,要尽快复原,说不定,其中就有可以杀掉白泽族的方法。”
“是。”巫族长老毕恭毕敬地说道。
——3
“回去告诉颉灏大人,这出戏不排了,最近本宫身体抱恙,所以难为大人了。”碎锦说道。
这出戏是要和颉灏大人一起演的,如今撞星刚发现自己和狮旋独处一室,现在又和颉灏大人扯上关系,不知小命还保不保的住。
“茶姑。”碎锦唤道。
正在为碎锦整理买回的上好绒丝的茶姑听到碎锦唤她,就赶紧跑了过来。
“娘娘,有什么事请尽管吩咐茶姑。”
碎锦笑了笑,说道:“我们去月妃那里吧。”
月妃的住处早已是冷冷清清,自从失宠,便没有人愿意与月妃来往,碎锦瞧着月妃殿前坠落的五颜六色的落英,不禁心生感叹。
轻轻越过门槛,便进入了月妃的宫殿,一旁没有任何武士和内侍。
一进门,便看到月妃正满脸笑容地坐在秋千上,眼上蒙着细纱,后面是那个俊俏的内侍在推着月妃。
这么好的风景,让碎锦不好意思去打扰。
内侍看到了碎锦,急忙停了下来,凑到月妃耳朵边说了几句话,月妃就赶紧扶着内侍下了秋千,迎了过来。
碎锦也扶着茶姑的手走向月妃。
“姐姐怎么来看清允了?”月妃微笑着说道。
碎锦看着那被细纱蒙住的眼睛,说道:“许久不见,来看看妹妹现在怎么样,有什么缺的尽管和本宫说。”
“好。”月妃说道:“夏弱,快去给姐姐看座。”
夏弱?碎锦大吃一惊,这不是她第一日入宫时,在御花园听到的那对男女中的男子?
碎锦终于明白了什么,她看着紧紧握着夏弱的手的丘星,明白了丘星改变的原因,不是因为不想争宠了,而是因为爱上了该爱的人,知道了什么才是更可贵的。
她的心里羞愧极了。
那么,恨金大人呢?
恨金那么爱自己,甚至带着自己远走高飞,可她却放弃了与他在一起的机会,如今,根本不知他在何处。
——4
经过几天的苦战,碎锦终于织成了要送与萄泪的黑色抹额,带着银白色丝线的花纹,看上去虽然并不是多么精美,但却十分贴合萄泪的气质。
刚刚养好伤的小狮子说道:“为何不用天丝,撞星肯定会给你的,而且据说天丝织好了以后可以飘起来呢。”
“普普通通的不好吗?”碎锦摸着这条抹额,淡淡地说道:“茶姑,把它给萄泪送去吧。”
朝堂上,肃静异常,撞星歪斜地靠在龙椅上,看着下面的朝臣,漫不经心地说道:“孤的皇子死而复生,择日就办太子册封大典吧。”
下面突然出现了细微的讨论声,撞星忽然坐了起来,一把把面前的几案掀翻,下面立即安静了下来。
“再在下面叽叽歪歪,都给我拖出去砍了!”他吼道。
而突然,他又难以克制地笑了起来,说道:“你们是有什么意见吗,来,恨金,把你的想法说与孤听听。”
就在朝臣之中,跪着一个翩然的身影,他再也不是病弱异常的身躯,而是面色红润,身形也高大了起来,他手中紧紧握着奏章,缓缓地站了起来。
“臣弟认为应立即操办太子册封大典。”恨金毕恭毕敬地说道,眼中尽是臣服,与之前敢在朝堂上反驳撞星的他完全不同。
撞星眯着眼睛带着笑意看着恨金,却让下面的大臣不寒而栗。
——5
在御花园里,小狮子寂寞地坐在凉亭上,看着满园盛放的花,心里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这时,颉灏大人缓缓地走了过来,从背后蒙住小狮子的眼睛。
“啊,是谁是谁?敢捉弄本姑娘?”小狮子狂躁起来,拼命地想挣脱那个人的手。
“好啦。”颉灏笑着松开了小狮子的眼睛:“我本就是要找你去的,没成想在这里遇到你了。”
“找我做什么?”小狮子害羞地问着,小手不由自主地抚摸着自己的头发。
颉灏神秘地从袖子里拿着一样东西,是一个软乎乎的金球,上面还包着一张网。
“这是什么呀?是金子做的?”
“这个呀,是我自己做的,也没什么名字,你可以叫它解压球,我看你自从受伤以后,就一直闷闷不乐的,就想着这个能让你放松放松。”颉灏说道,接着温柔地给小狮子示范怎么玩这个解压球。
颉灏来自于一个神秘的世界,一个与撞星的大陆完全不同的世界,可现在却回不去了,只能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以自己的一种姿态活着。
他看着眼前这个单纯活泼的小姑娘,不禁笑了笑。
如果她能一直这么快乐就好了。
“对了,颉灏大人,其实,我今天觉得心里挺难受的,听说白水镇上出了一种罕见的瘟疫,怎么治也治不好,陛下今天下令要将白水镇的人都活埋了。”她手里握着解压球,喃喃地说道。
颉灏长长地叹了口气:“白水镇,就是人间炼狱……”
小狮子大脑里全是几年前和哥哥一起前往白水镇时那一片令人痛心的照片。
那天,她也看到了一位一袭白衣,风度翩翩的男子,紧紧地拉着一个姑娘的手,他深邃的眼眸里透满着悲伤,看着那位姑娘的时候,却立马变成了疼爱怜惜的模样。
那是小狮子长这么大第一次向往爱情的时候。
一旁的狮旋却不经意地说了一句话:“有狐狸味,是狐族的人。”
小狮子有些吃惊地看着狮旋,问道:“哥哥,你的嗅觉已经这么灵敏了吗?居然可以分辨出别人是来自哪个族群的。”
狮旋紧皱着眉头,使劲地吸着周围的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