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最终没有在自己的家里找到李欢蓬,她坐着哭着等天亮。
中间接到了仇野的电话,问她李欢蓬是不是安全,林安哭着说不知道,如果你们还没有找到他,那暂时就是安全的。仇野想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林安觉得自己不能隐瞒他,就把李欢蓬变身的事情说了,但是隐去了灰鹰的情况。仇魏没有追问太多,心事重重地挂断了电话。
林安的思绪一刻不停,她在想天一亮李欢蓬会在哪里出现,不管是作为人类身份的他,还是变身之后的他,都不可能光明正大地现身了,她还能为他做些什么,以减轻这一切造成的后果呢?
电视一直开着,整个城市今晚都无法入睡。前半夜都是雪豹的消息,到了凌晨,陆续开始有其他人变身的消息出现:
凌晨一点零五分,巨星社区一处偏僻路口拍摄到一个中年男子变身为一条青蛇;
凌晨五点一刻,彩虹广场环形路口监控拍摄到一只美短变身为一个年轻女子;
凌晨五点五十七分,江堤南侧的监控拍摄到一条藏獒变身为一个老年女子;
……
等等,那个老年女子有点眼熟,是……
修可为?!
那个优雅的钢琴家!
林安擦了一把眼泪,意识到问题变得严重了,虽然前面两个人她并不认识,但很有可能也是灰鹰其他组的成员。
现在灰鹰已经暴露了,人们挖掘他们的背景和秘密只是早晚的事。
很快,网上的舆论就爆掉了。所有人几乎一边倒,想想之前的吃人事件,再想想昨天的雪豹,凌晨的蛇、猫……人们愤怒而惶恐地打着大段的文字和口号,让这些变身人、恶心肮脏的物种滚出我们的生活,更有甚者,认为他们是颠覆社会的坏种,要求当局判这些人死刑。
人们人肉搜索了从昨晚到凌晨变身的四个人,除了李欢蓬因为刻意保护身份查不到太多信息以外,其他几个人的隐私完全被曝光在公众的目光之下。
不知道谁在网上吼了一嗓子,说为什么要让这些害人精留在世界上威胁我们,应该把他们统统消灭掉。
很快,愤怒的人冲进几个人的家里,对其实也是受害者的人实施了残暴的殴打。JC赶到的时候,一男一女分别受了不同程度的伤,修可为因为年纪太大,已经被殴打致死。
整个城市陷入了恐慌和疯狂。
孩子不敢上学,老人不敢去公园,员工不敢上班,害怕碰到怪物威胁生命。
林安逆着人流往酒吧一条街走,期间有两三个人往她怀里塞传单,内容是关于剿灭变身人的市民同意书。
酒吧一条街上冷冷清清的,灰鹰的入口不见了。
林安在原地迟愣了一会,心沉到了底,灰鹰是藏起来了还是被消灭了?
打开程序,呼叫胡嘉,胡嘉让林安原地等自己一下,他马上就来。
过了一会儿,旁边酒吧的门掀开了一条缝,胡嘉在里面招手让林安进去。
林安一遍往里走一遍焦急地问,“大家都安全吗?”
胡嘉点点头,“都安全。只是那个门脸不能用了,李欢蓬暴露之后,我们第一时间封上了那个入口。这个酒吧是最近买的,为了以防万一,我们可以从这里通到里面去。”
“李欢蓬呢?他来了吗?”
“没有。”
七拐八拐,依然是那条长长的台阶通道,石壁上的彩色绘画今天竟然像是活了过来,不过林安现在没有心思看画。
现在是早上七点半,按道理,李欢蓬这个时间应该已经回到自己的身体了,为什么还没有消息呢?
大厅里面只有二三十个人,事发突然,胡嘉早上已经通过程序通知了所有人注意安全,最近一段时间保护自己的活动轨迹,不要跟变身人朋友见面,也不要透露任何关于灰鹰的信息。
目前还没有人追踪到暴露的四个人跟灰鹰的关系,但早晚,会有人发现蛛丝马迹的。
的确,警察已经在修可为的手机上发现了胡嘉的隐蔽小程序,也通过受伤的一男一女的叙述拼凑出灰鹰的一些面貌。
只要再给他们一些时间,灰鹰将面临灭顶之灾。
秋先生说要看当局最后的表态,我们没有办法改变现在的局面,事情最终的走向很可能对变身人不利。
秋先生给每个人发了两个针剂,告诉他们,如果遇到危急情况,这两个针剂一个是用来结束生命的,另一个是通过让自己透支体力的方式延续生命的。希望这两个针剂能在关键时刻帮到大家。
他还宣布,灰鹰即将启用备用的藏身点,这个大厅马上关闭,直到事态好转。估计他们的联系方式很快就会被监听监控,所以灰鹰的联络暂时会中断。潜海会在这座城市的四个方向布控十五个点,来不及撤到新点的有需要的伙伴可以到这十五个联络点去求助。
事不宜迟,请各位赶紧早做准备。
小野悄悄说,“林安姐,现在欢蓬哥下落不明,你最好不要去其他地方,咱们跟爸爸、胡嘉一起转移。”
就在灰鹰做最后的部署和准备时,经过四个多小时的热议,市政府最终决定对变身人进行剿灭,代号“灭鹰计划”。
他们的判断来自吃人事件,经过前后对比分析,越来越多的情报指向吃人的“人”与灰鹰有密切关系,为了人类的安全,灰鹰必须被剿灭。
“灭鹰计划”在当天中午十二点发布,很快全城进入了最紧张的状态。
无论是老人还是孩子,只要是通过灰鹰的程序找到的人,都不能幸免。
市民们已经被严令不准上街,“灭鹰”就在大街小巷展开,从中午到傍晚,六个小时,共消灭灰鹰成员二十六人。
一个小女孩被一群全副武装的行刑者逼到角落,就在他们准备开枪的时候,忽然一个男人冲了出来,大喊着“巧克力!巧克力!”
男人抱住巧克力缩成一团,九岁的小女孩无法理解这场毫无来由的杀戮,吓得连连大叫。
“求求你们了,她才九岁,还是个孩子,她没有害过任何一个人啊!你们也有父母、有孩子啊。我是他爸爸,她变成这样都是我的错,你们要杀就杀我吧!”
孩子的爸爸苦苦哀求。
子弹上膛的声音在黄昏的巷子里格外清脆。
枪声响起,新闻上的数字又更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