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斌指定了见面地点,灰鹰总部,酒吧一条街。
三爷不同意冒险,虽然官方已经明确灰鹰不是坏人,但是从普通市民的角度没有人相信李欢蓬是好人,何况他身后还牵扯着复杂的关系。
李欢蓬不置可否,但林安猜想,李欢蓬或许把这次见面当成了最后一次夺回极光集团的机会。
那个不起眼的小门脸早就已经关了门,像要守住秘密的垂暮老人,低眉顺眼地窝在角落里生怕惹到任何人注意。
一行三人轻车熟路,打开门,走进那个长长的走道。
路依然很长,两侧的壁画正在徐徐展开,林安第一次仔细打量这些色彩艳丽的壁画。
画的主角是一只凤凰,从入口到大厅,一共十幅。
林安正在疑惑,三爷开口了,“是不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有这么多壁画?”
林安和李欢蓬交换了一下眼神,点了点头。
三爷看了一眼自己的怀表,放慢了脚步,“还有20分钟,我跟你们说个故事。”
“这些壁画不是灰鹰画的,在灰鹰最开始选址的时候就已经有了。画面上的内容是十个故事,整体讲述了一只凤凰浴火重生的故事。这只凤凰曾经是一个拥有过人神力的人类,名字叫骅,骅曾经是古代的一位上将军。
“骅十六岁挂印出征,用十五年的时间平定了五个强劲的外敌。就在他凯旋的路上,被一个刺客用计杀死。这个刺客曾是他最好的朋友,因为败军主君曾经有恩于他,为了完成对方的临终嘱托,刺客只能忍痛杀死自己的好朋友。骅死后,有奸臣伪造他谋逆的证据,致使主君相信骅正在密谋反叛,于是诛杀了骅的十族。
“后来,骅的怒气化而为火,在自己的国家大烧了三个月,直到土地焦黑、生灵涂炭。骅的主君和朋友都死于这场大火之中,大火之后,幸存的人们发现本应寸草不生的土地上,冒出了或嫩黄或青绿的禾苗,仔细看过去,竟然铺天盖地都是。一个手挽神弓浑身浴火的将军伸出一只手,大火之后的第一滴雨水落在他手上。将军化而为火凤凰,长啸一声,冲天飞去。
“人们为了崇敬怒火之神的火凤凰,在它消失的地方建了火神祠,时时供奉、祭奠。后来很多年火凤凰都没有再出现过,这个国家也一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直到三十六年之后,曾经败于将军骅手上的敌方国家强盛、大兵压境、无人能敌。眼看着国土一寸一寸地被吞并,百姓们纷纷自发跪在火神祠前,祈求骅再度临世,帮助他们抵御外侮,最后连当时的君主都亲自跪在祠前祈求。
“君主一跪,火神祠轰然倒塌,一只火凤凰浴火冲出,在大地上低飞盘旋。火凤凰并没有如百姓和君主所求去击败敌军,而是一挥翅,一个火球直奔君主,打掉了他的华冠,头发披散下来。君主大惊失色,嘴里不住祷告,先人多有得罪,寡人愿意自领其罪,代先人死,但求将军拯救黎民。于是君主含泪自裁。
“但是火凤凰还是无动于衷,这时人群中冲出一个白衣少年,那少年三拜九叩,自言是背叛之人的子孙,愿意代先人受过。就在他举剑要自刎的时候,火凤凰长啸三声,竟然从眼里落下泪来。硕大的身躯冲向敌阵,化身为一团烈火,与敌军同归于尽。
“于是生长于这片土地上人们世代传颂,白衣少年的行为感动了骅,引来了火凤凰的神助。本来这个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但是在最后一幅壁画的下面有一段火苗一样的文字,很长一段时间谁也不认识。据说在民国时期有一位语言大家穷尽了毕生的心力,终于在临死前顿悟出来。他说火凤落泪,并不是因为那个白衣少年代替自己的祖先悔过平息了骅的怒火。”
李欢蓬,“难道……”
三爷点点头,叹息一声,“对,白衣少年其实是骅的后代,那个刺客通过某种方式护住了他的一点血脉,也许他在看到白衣少年眉眼身姿的那一刻心里完全明白了。总之,所有的仇恨最后都在一场大火中释然了。从那以后,再没有愤怒,也没有火凤凰。”
正说着,大厅的门开了,三人向外看去,门口站着一个戴着眼镜的斯文男青年,是王斌。
林安紧张地看了看李欢蓬,好在李欢蓬比她想得要冷静得多。
王斌边走边说,“好精彩的壁画和故事,想不到你们现在还有闲心听这些神话传说。”
李欢蓬盯着王斌,却没有接他的话。
王斌在钢琴旁的凳子上坐下,翘起一条腿,继续慢条斯理地说,“你们可能还不知道,外面已经围满了警察和媒体。”
三爷转身想出去查看。
王斌继续说,“我劝你不要白费力气了,消息是我放出去的,外面的情形没人比我更清楚。”
林欢蓬握着拳头,“王斌,极光集团已经是你的了,你还想怎么样?”
王斌轻蔑一哼,“要知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这点道理不用我教你吧,李董?我想干什么?我不过是顾及老友旧情来看看你今天的惨相。”
李欢蓬,“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王斌,“为什么?让我想想,原因有点多呀。要不是我教养好,早就骂你八辈祖宗了!一开始你花言巧语,说要给我机会让我闯荡,分配利益的时候又是怎么做的,这些年我伺候你的几个企业,哪一家不是风生水起,可到头来你给了我什么?”
李欢蓬气结,“你拿的钱早就让你财富自由。我当你是朋友,事情交给你我放心,所以才一直让你待在我身边。你的能力根本不适合做一把手,我不是没给过你机会,如果不是我介入,大田项目你至少要赔掉几个亿,到时候别说是财务自由,你恐怕要有牢狱之灾。这要我说多少次你才明白?!”
王斌,“你少狡辩!如果不是你插手,大田项目我肯定能顺利做下来。凭什么你就是天生的老板,我就是天生的奴才?!”
李欢蓬,“你疯了吧?我什么时候这么说过、这么做过!”
林安,“欢蓬,不要跟这种人理论了,智商不够、能力不行,他早就鬼迷心窍了。”
李欢蓬,“对,以你的智商策划不出这些事,谁是你的幕后老板?”
王斌,“啧啧啧,李董也有想不明白的时候啊。没什么幕后老板,谁都不能做我的老板!”
李欢蓬眼神凌厉,“是大妈吧。”
王斌拍了三下巴掌,“你也知道,要成事,多多少少得有些助力。既然你求知欲这么强,我不妨再多说一点,老爷子的死……”
李欢蓬,“也跟吴太太有关?”
王斌,“我可没那么说,不过姓冯的如果没有某些人的帮助和默许恐怕不会那么顺利吧。我呢,来了就是想看你这幅苦相,现在真看到了,心里还有点不落忍,唉,你的惩罚还长着呢。你就等着身败名裂吧,我先走为敬了,李——董——”
还没等王斌走出大厅,忽然轰地一声巨响,大地开始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