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不见,李欢蓬一身黑色西装、黑色衬衫、黑色暗纹领带,整个人像被人放走了气的皮球一样,消瘦了很多。
李欢蓬同样很意外,不可置信地看着林安。有那么一瞬间林安有一种错觉,觉得他好像准备抱自己,但是过了好一会儿,李欢蓬说出一句,“你……是来找我的吗?”
林安有点不自然,“我……约了朋友,我不知道你在这里。”
李欢蓬,“哦。”
有人进卫生间,李欢蓬侧过身,林安觉得他有点躲避别人的意思。
林安,“你还好吗?我听仇魏说,你最近遇到点事情。”
李欢蓬,“没什么。”
林安,“嗯,那就好。”
沉默。不知道为什么,林安觉得李欢蓬今天总是言辞闪烁,似乎不太方便说话的样子。
李欢蓬点点头,“那……以后有机会再见吧。”
林安觉得这种表达太敷衍了,成年人的世界,“以后有机会”就是“没有机会”,“以后有空”就是“没空”,“哪天有空”就是“哪天都没空”。
看着李欢蓬转身离开,她忽然有股无名火,却说不清到底为什么,最后只好径直走回餐桌。
那边沈星河正盯着手机认真地看着。
林安,“你在看什么,这么认真?”
沈星河特别激动,“出大事了,全网刷屏,五天前极光集团董事长吴天泽被常务总裁冯跃群投毒,不治身亡,当天股票下跌40%,市值蒸发500亿美金。半个小时前,极光集团召开发布会,宣布李荣耀将继任极光集团董事长。你看,发布会就在悦春举办的,林安?林安?哎,你去哪啊?”
她不知道刚刚遇见李欢蓬的时候,他刚刚从那个发布会上下来,一大堆记者对他围追堵截,只好来离发布会远一点的卫生间躲避。更不知道李欢蓬的生活已经经历了惊天巨变。
林安不知道自己找到李欢蓬之后要说什么要做什么,但是她知道自己必须找到李欢蓬。
发布会应该在行政酒廊里面的大厅,林安小跑着,在会场外找到了李欢蓬,他当时正准备回到厅里,继续接受提问。
林安拽住李欢蓬的袖子,因为跑得太急,俯下身来剧烈咳嗽了好一会儿。
李欢蓬猛地被人抓住,回头发现是去而复返的林安。
还没等林安说话,李欢蓬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把她带到了旁边的偏厅,偏厅很小,是那种可以供三五个人私聊的场所,因为没有客人,只有一个服务员在整理椅子,看见有人进来,服务员赶紧退出去了。
林安,“李欢蓬,我都知道了。”
李欢蓬没说话,紧紧、紧紧地抱住了林安,闭上了眼。
林安不想去深究这个拥抱代表着多少种情绪,她现在只想抱住眼前这个男人,给他一点安慰,帮他度过难关。
但后来,她发现不深究不行,实在……太重。
眼前的男人倏然消失,自己手里抱了一盆一尺多高的仙人掌。
偏偏在这个时候,全世界都需要你去解释的时候!
林安无语了。
在原地足足理了五分钟思路,林安决定用自己有限的能力帮一帮李欢蓬。
她找服务员借了纸笔,写了一张纸条,然后给服务员转了五百块钱小费,让她进去找到极光集团的主持人,把纸条交给对方。
五分钟之后,各大新闻的快讯涌进人们的手机电脑,极光新当家缺席发布会下半场,明天下午两点发布新动向。
虽然自己已经尽量少写字,但林安并不确定自己这么做会不会给李欢蓬带来麻烦,毕竟股价一跌就500亿,还是美金,把她卖了都赔不起。但是眼下她叫不回李欢蓬,只能想办法拖一会是一会,至少捱过今晚。
林安抱着“李欢蓬”离开发布会现场,等电梯的时候遇到了来找她的沈星河。
沈星河看见优雅的林安费力地端举着一盆浑身是刺的仙人掌,赶紧发挥绅士精神接过来,不成想被刺扎了个龇牙咧嘴。
沈星河,“林安,你去哪了?仙人掌是哪来的?”
林安早就忘了这个主儿,临时编谎话还有点舌头打结,“啊,那个,就是,就是有个服务员,对,服务员,服务员她……她……她清理包间,送给我的。”
沈星河相当迷惑,“那你为什么要收下啊?这也太沉了,也不好看,还这么多刺,长得也太随意了。”
林安,“呃,那个服务员说,这个仙人掌是这里的吉祥物,收了会有好运。我想这么好的日子,玫瑰花也是花,仙人掌……勉强也算个花,收个特别点的幸运不也挺好的,你说是吧?”
沈星河哈哈一笑,“你的想法可真特别。那你等着,我先把它搬我车上去,再开车过来接你。”
林安点点头,仔细一看,自己的包挂在他身上,一个一米八高的西装革履的大男人,挂个小手包,端着一盆粗糙的仙人掌,有点滑稽。
沈星河开的是奥迪,现在创业者的标配基本就是宝马奥迪奔驰,三者选一。为了不碰坏新车的内饰,沈星河把仙人掌放在了后备箱,在林安以“担心吉祥物损坏”为由的再三坚持下,最终仙人掌荣登奥迪新车。
一切安排妥当,沈星河试探着问,“我们……要不要去江边走走?”
林安巴不得立刻回家,总不能带着“李欢蓬”约会吧,也不知道他现在能不能听到看到,“那个……今晚算了吧。”
沈星河,“你是不是对我不满意啊?其实今晚在你离开之前咱们都聊得挺好的,我觉得跟你还挺有缘分的。”
果然,沈星河误会自己对他没意思,有点失去信心了,林安想了想,决定还是给他打打强心针,“你别误会,星河,其实我也觉得今天能认识一个新朋友很开心,但是一来时间有点晚了,二来尽管我内心觉得聊天很投机,但是也没有一次见面就把话说尽的,你说是不是?”
很好,既不着痕迹地说明了自己对对方的印象不错,又暗示了以后也许还有机会再见。
沈星河一听果然很开心,“好的,安安。我能叫你安安吗?”
林安虽然觉得有点肉麻,但是也不好拒绝,“可以,林安,安安,都行,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