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风流潇洒的刘柱
在厕所捣腾半天,云舒总算吐个干净,清醒时,她意外发觉自己右手臂显现出红色的筋。
红色的筋从手腕处连至手肘附近,像一根红色的细线埋在皮肤之下,仔细观察,手肘处红筋是流动的红水,有渐短的趋势。
多么贴心的死小孩呀,怕她忘记十三天半的约定,还特意弄个倒计时提醒她!
今日阳光甚好,树梢飘荡,微风拂面,凉爽舒适。
此时不搜家,更待何时?
于是,云舒反栓上院门,翻找到徐婶的钥匙,打开那些房间。
她的房间里并没有什么异常。
徐婶的房间,除拔步床双人制之外,也没有什么异常点,直到云舒翻找次屋。
次屋,墙壁挂着好几把弓箭,从小到大排列开来,越小越旧,越大越新,按摆设架子看,少了几把弓箭。
云舒还翻到满满一箱药,药是一种类型的药,但并不是之前的那一箱,而是另外一箱,并未开封。
房间的衣柜里挂着男式衣服。神奇的木制衣架,弧度与现代差异较大,直挺挺撑开衣物。
不同于村民的春夏粗布短衣,这些衣服材质坚硬,韧性较大,颜色偏棕色。
有一件灰色毛茸茸的类似马甲的衣物,摸起来有些掉毛,但手感比撸猫还要舒服。
古代又不可能有人工皮草,估计是猎杀的某种动物的皮。
“我说怎么都是栀子花香!”云舒撩动悬挂着的香包,左右来回晃荡。
她摩挲食指与拇指,眼眸流转,认真思考起来。
假设宋易之是她哥哥,也就是徐婶的儿子,那么很多事情,就能解释通。
之前云舒一直想不明白,干什么样的农活,会导致左手手掌心起茧,右手食指起茧,现如今看到弓箭才恍然大悟。
宋易之是左撇子,左手挽弓,右手拉弦,常年狩猎会留下茧子,这也与水生哥描述猎手身份相符。
家里会囤整箱药,是因为宋易之经常上山捕猎,时而会与野兽发生打斗受伤,而他胸口上的疤痕就是被野兽撕咬而成。
橱柜里衣服颜色偏棕色,便于丛林隐藏、他身上的栀子花香,与柜子里的香包气味一样、水生哥的描述、对家中的熟悉程度、对徐婶的关心、徐氏家宅大,皆表明宋易之真的是徐婶的儿子。
可宋易之是徐婶的儿子,他为什么要避开徐婶,偷偷给徐婶送柴和做菜,徐婶又为何不认他他到底有何苦衷?
“吼,”后院猪圈里的猪忽然叫出声,吓云舒一哆嗦。
她还想继续搜查下去,却听见院外敲门的声音,急忙还原物品位置。
收拾好后,云舒换上欢喜的表情,像只欢快的兔子,冲到院门口,兴高采烈道:“徐婶!”
来人不是徐婶,他身材高大,轻微含胸驼背,头发扎得松散,左右手拎着菜篮子,黑眼圈蔓延到颧骨,宛如天生胎记,嘴唇发紫,有些吓人。
那人呲牙憨笑道:“小妹。”
云舒“哐当”一声合上门,顺带上门栓。
这人神色不太正常,看着可不像个好人啊。
“小妹,你这是做什么,我是你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一表人才的刘柱哥哥呀,你不认得我了吗?”门外人道。
云舒心道,这人果然不正常,谁介绍自己会加一连串形容词啊,于是反问道:“你如何证明你是我刘柱哥哥,万一你是妖怪变化而成,进来要害我怎么办?”
刘柱哭笑不得:“徐婶说你摔坏脑袋,我还以为说笑,现在一看,确实有点。待会我们找柳大夫看看吧,柳大夫见多识广,定能医好你的脑疾。”
“闭嘴,你才脑疾呢!”云舒扒着木门,门缝窥人,“你既说是我刘柱哥哥,那我问你,我最喜欢吃的东西是什么、我最喜欢的颜色是什么、我最喜欢的人是谁、我最讨厌的人是谁?你说出来,我便信你。”
“啊,你的第一个问题是什么?你说那么快我也记不住啊。”
云舒重复一遍。
“你最喜欢吃的东西,麦芽糖和糖葫芦、红烧肉与鸡蛋羹、山上的野水泡。你最喜欢的颜色,也没听你提过,你最讨厌隔壁二胖,因为他横行霸道,经常抢你糖葫芦,你最喜欢的应该是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一表人才的刘哥哥我,嘿嘿。”
云舒:“你说得不对,我最喜欢的人是徐婶,你一定是坏人假扮的,哼!”
“哈哈,好妹妹,与你说笑呢,你快放我进来吧,我真是你刘柱哥哥,我不是什么山精海怪变化而成,”
“天这般热,东西又这么重,你忍心你哥哥暴晒吗?”
“晒的又不是我,我当然忍心了!”
管他说啥,云舒就是不开门。
过了一会,门外消停,云舒刚想透过门缝看看人走没走,余光扫到有个人扒在墙头,鬼鬼祟祟。
此人正是刘柱,他睁大熊猫眼,解释道:“小妹啊,你真的不记得我啦,我刘柱,总给你带糖葫芦那个。”
说话间,他单手撑着墙头,掏出几根糖葫芦,“喏,以前你总嚷着要糖葫芦,还要糖老一点,胡麻洒多一点,这些你都忘了?”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云舒环顾四周,捡起一块砖头,仰望着他,警告道:“下去,不然我给你脑袋拍开花!”
刘柱嘎嘎大笑,压根不信,满脸写着“来打我呀”。
云舒当然不可能拿砖头拍死他,于是从地上捡起一把小石头,像扔沙包一样,从他身边扔过去,简称人体描边大师。
左躲右闪,耳边石子划破空气,刘柱瞪大熊猫眼,“不是吧,你来真的呀!”
“大柱,你这是作甚?”门外传来徐婶的声音。
云舒心一紧,下意识捏紧石子,也不知道徐婶听到多少,自己在她面前可是立的乖宝宝人设。
“徐婶,”刘柱纵身一跳,轻巧落地,自然接过徐婶手中重物,道:“哎,许久未活动筋骨。”
“你啊,可真是一点都没变,还和小时候一样。”
借此机会,云舒打开门,满面笑容,跑去替徐婶拎菜。
“你回来啦,买了什么好吃哒?”
“都是你喜爱吃的菜,”徐婶将手中最轻的竹筐递给她,笑道:“你还记得他吗?”
“他是你刘柱哥哥,你以前特别喜欢听他讲故事,还总缠着他给你买麦芽糖和糖葫芦。”
云舒笑得像朵太阳花,“刘哥哥好。”
刘哥哥吉祥,刘哥哥辛苦了,呵,还有个水生哥哥、毛贼哥哥,以后岂不是要天天喊哥哥,天天哥哥,真跟母鸡下蛋一样。
厨房里,刘柱在摘菜,云舒在帮忙打下手,徐婶被劝退,在主屋收拾桌子。
“徐婶什么都好,就是厨艺,差点意思。”
“你是不知道啊,有次我在家里,突然听见砰地一声,我还以为山上石头滚下来了,赶紧出来看看,一看,原来是徐婶家厨房炸了。”
“哈哈哈,锅碗瓢盆炸了个稀巴烂,好在人没事,房子只能拆了重建。”
“从此以后,她再也不敢进厨房,进去之后,也只敢煮煮野菜粥。”刘柱天生话痨,滔滔不绝。
“额,那她一直吃野菜粥吗?”
野菜粥配上粗盐,苦如黄莲。
“应该不是吧,我那次见到她弄了好几个菜呢,菜色品相不错,就是不知道味道怎么样,想来,应该是厨艺有所长进,有时候,如果我和水生他们闲着,也会来帮忙下厨。”
厨艺见长,怕是宋易之烧的菜。
“啊,”云舒把菜在水里摆了摆,洗去泥巴,“你来做饭,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我和水生都是徐婶的学生,说起来都是好多年前的事情。”
“当年的桃源村可不像现在这般富饶,有水有地。”
“那个时候穷得叮当响,连着一年半没下雨,土地干巴巴根本种不了东西,又少水源,村里人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甚至出现过村民把自己孩子卖给镇上人伢子的事情,直到徐婶出嫁那年。”
“那天早上晴空万里,我记得当时家里已经揭不开锅,挨不了几天,爹和爷爷毅然决定扛着锄头跟着村长出去找水源,到中午的时候,忽乌云密布,下起滂沱大雨。”
“家家户户乐疯,我也把我家那个大木桶拿出去盛雨水,当时大雨迷离,我听见锣鼓和唢呐声,后来打听才知道,原来是宋叔家娶亲,新娘子就是徐婶。”
云舒:“……”好魔幻,徐婶是雨神嘛,等等,宋叔,宋易之他爹?
“那场雨可真是及时雨,成功让桃源村活过来,后来村长带人找到水源,大家种起菜,养鸡养鸭养猪,暂时解决吃喝问题,可后面问题随之而来。”
“村里长辈大多不识字,自家孩子到镇上,只能去码头帮忙扛重物,一天挣个十五文血汗钱。”
“十五文,这么少?”云舒估算一番。
一千文是一两白银,一个人如果去码头搬重物,那他得干满六十七天才能得到一两白银,前提是不吃不喝,不浪费不生病。
唐朝的时候,一两白银约四千人民币,朝代越久远,白银越值钱,就是不知道这个架空朝代白银的换算率是多少。
云舒:“那当打铁人,屠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