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阿杰家的百年药铺 1
霍承尹被人冷不防扔进棺椁之中,借着月光看到迎面而来的是一个艳丽的女子,红妆绣裹,只是满是失去了生机的森寒之气。随之头顶轰然失去光亮,霍承尹被完全送入黑暗之中,他慌忙去拍棺盖,棺盖丝毫不为所动,同时他发现自己拍棺盖的手手腕处有尖锐的疼,有粘稠的液体顺着手臂滑落,向下滴落,一股血腥之气,他不知何时竟被人所伤了。棺盖纹丝不动,倒是身下一软,恶寒加强烈的不适令霍承尹险些呕吐。恶寒、呕吐,霍承尹感觉自己在混沌之中呕出一大口血来,身下还有腐臭气味传来,他慌忙伸手去摸,并没有吐血,相反这棺椁中女子新亡,反而身上还尤自散发着淡淡的清香。霍承尹很快明白过来,这是来自于呼仁律的记忆和感觉,可恶,你到底遭遇过什么?
腐臭气味,虽不强烈,但是丝丝绕绕,是的,我到底经历过什么,为何这段记忆像是被深埋在泥土中的炭,在随后的岁月中从未再记起过。白色的幡,送葬队伍,尸首什么的和我又有什么关系?这些是呼仁律丝丝缕缕若有若无的想法,他思想的气息越来越弱,俨然已经又要恢复与霍承尹融为一体,以霍承尹为主导的状态,霍承尹只能尽力地捕捉着这牵丝断絮般的想法。支离破碎的画面中,方才劫持霍承尹的一名魔手派中人向呼仁律伸出了手,“你好,我是这家阿杰,谢谢你救了我父亲,可有什么需要我帮助你的?”他现在穿着粗布麻衣,只是普普通通的农户家之子而已,丝毫看不出身上有着什么了不得的功夫。
“喔,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我觉得下痢这个病症怎么也不至肠穿肚烂。我在乱葬岗中醒来后发现了两三具这样的尸首,不由琢磨起这到底是怎样的怪病,我熟识的草药中有哪味药可治。研究草药的时日久了,自然对病症也有所了解。可不管怎么想都想不出哪个医典中有记录过这样的病。”呼仁律对阿杰道。
“难道你就没想过是和你一样中了毒?”阿杰问道。
“自然想过,而贵父和他们的情况可能也算是中毒,被下错了的药和其他药混合在一起也可成了一剂毒。那行脚医生可还在村子里?”呼仁律问。
“在,只是他的方子并没有问题,问题怕是出在药材上。”阿杰说着,将从前的药渣递给呼仁律。
“这其中是否有一味药是金樱子?”呼仁律问道。
“不错。”
问题就出在这金樱子上,这味药与金樱子极为相似,金樱子为红黄色或红棕色,这位药虽然形状相似,太偏黄色。从呼仁律微微品尝的口感来看,酸、甘、涩中涩占更多。
“这是在哪家铺子抓的药?”
“自家药铺,百年老店。”阿杰微微蹙眉道。
“那这味金樱子从何而来?”呼仁律微微吃惊,百年老店按说不该犯这样的错误。
“自然是采摘而来。”
乡下的所谓百年老铺自然并不大,只是一个小小的门店而已,里面原本的那名郎中已经因为诊治村民的下痢之症,接连治死了两人,被村民打得连夜逃走了,后来村民们找人认证药方子,确认没问题这才知道是一时情绪过激,冤枉了郎中。阿杰老爹见状开放了药材铺子,任村民们查看。可没多久,阿杰老爹也出了同样状况,村民们找来其他郎中去药铺查看,未发现什么端倪,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了。呼仁律同阿杰前去查看,铺中的药确实没问题,包括金樱子。不然想必村民们也不会轻易放过阿杰一家人。可是好端端的为何这药被煎熬时就变了?呼仁律百思不得其解,他建议阿杰报官。
阿杰对呼仁律道:“报官?我们自己出了这样的事情,这事儿要是由我们来报官,确实是个摆脱嫌疑的好方法,可你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那两家村民为何不报官?”
“这里是?”呼仁律拼命地想自己是怎样来的这里,来这里前在做什么。药,闻着药材铺子中的药香,奇异药香、东宫、太子……太子身上的香气,那是魂香的香气啊。“有妙龄女子,以魂香炜之,可使其唇齿留香,艳媚百生,吻之可辩,只是断经绝育,再无所出。”太子身上为何会有这种熏香味道?这种香虽然香气淡然,但是一种在人身上攻占性、粘着性极强的香。传说有极少数的贵族女子生来易有体味,为了得到夫君的爱恋和长久一些的眷恋,贪赏当下欢愉,不惜以牺牲生育,用魂香来驱走体味。莫非这个太子也是个有体味的?可是男人稍有些味道又怕什么,何况他坐拥荣华富贵与权势,这些足以让无数女子为之倾慕的东西,何愁没有女人迎合?再者,这魂香对女性生育有所影响,对男性如何?万一被影响了,这皇室后代江山当如何?莫非他不知魂香危害?这宫中的御医学的都是正道医术,对这些偏门左道的东西不知晓也是正常。呼仁律决定提醒一下太子。
太子作出惊讶状,直呼确实不知,对呼仁律的感谢自不必说。只是呼仁律出宫后就被人从后用浸满药水的帕子迷晕,醒来后便在这里了。乱葬岗边儿上的村子,对了,这里是哪里?想了许久,竟然又绕回阿杰这个问题上了。呼仁律歉然一笑,“这里是哪里?”
“乱葬岗旁的村子,京城外的三不管地界,遥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