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琼撇撇嘴说道,“那就真的如花了。”
他一双勾魂摄魄的深色眼眸,嘴角微微上挑,朱唇轻抿,似笑非笑,“谢谢你,让我多活了十五年。”
如晋琼猜想,再四离开果然有些难度。
晋琼不耐烦的向后退了一步,仰着头向花虞心问道,“如花啊,您要是再有这么精彩的舞台剧,找路人甲客串之前,能不能先给一页对话内容啊?”
看着他嘴角红艳艳的血渍,晋琼有些诧异,她忍不住好奇想伸手去摸,“你这血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
这一摸不要紧,嘴角又不断涌出新的血液,鼻孔处也有微微……晋琼着实吓了一跳,怎么?还来真的?鹤顶红还是含笑半步癫?
他笑得妩媚妖娆,如曼陀罗砰然绽放,“昨天不是跟你说过嘛,你偏不信?”
“我只当你精神病!”
他的脸色有些惨白,跟昨天相比,过犹不及。
晋琼就这样近距离地望着他,神色忽然有些不自然,她急着喊道,“你到底怎么了啊?嘴角的血是你自己的还是道具?”
花虞心从始至终都在笑,可是那抹笑又不像鬼谷头子那般,总觉得意味深远,又又令人琢磨不透,可能这就是剧中人跟真实里的差距吧。
他轻轻咳嗽一声,“不曾想,原来道具也这么逼真了!呵呵……”
跟这样的人说话,晋琼想翻白眼直接躺倒。姑娘我问你什么,你直接回答好麽。一个简单的问题,偏偏到你这,怎么就这么费劲呢?一个正常的人不逼出神经病,也准气出了内伤。
晋琼戳了一下他的身子,感觉一碰即歪倒了似的,她赶紧放下花盆扶住他。
一张红扑扑的小脸瞬间变得煞白,字与句的组合似乎也跟不上了音调的节拍,“喂,你千万别吓我啊?剧本里有这么写的吗?我不玩了行吗?”
花虞心颤颤微微的伸出手,想去抚摸她的脸。吓得晋琼一个踉跄,差点儿没像昨晚那样把他丢出去。
她怒目圆睁,姑娘我跟一个陌生男子搂搂抱抱,说出去像个什么样子,“警告你啊,不要动我,我可不是那种自来熟的人。”
他虚弱的气息扑面而来,一句话好像费劲了花虞心所有的力气,“认识十五年了,还陌生嘛?”
“你!”晋琼瞪着他,这人,简直不可理喻。自认为自己很帅,就可以胡来了?
“照顾好那盆花,我提前走了。”
“什么啊?你醒醒!”
花虞心歪靠在晋琼的肩膀上,脸上无半点血色。不知是脂粉抹得太厚,还是他虚弱到极点,只有嘴角的血渍仅能证明,这人此前还活过。
现场瞬间沸腾了,保安吓得也赶紧喊人过来维持现场。
再看白蕊蕊,一张小脸吓得雪白。她拖着长长的裙摆跟着担架的后面,歇斯底里地大声哭着。
偌大的空地,呼啦啦一下散开了。
晋琼看着救护车上急切的闪灯,转身抱着花一同钻进车里。
到现在,她脑袋里还是一团浆糊。这是她眼睁睁的看着第二个人……一个是奶奶,一个是他。
人的生命,竟是这么的脆弱。但在没搞清前因后果之前,她不相信,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没了。
烟雨蒙蒙中的“依萍”,余庆园门前的头条,前一秒还古色古香的花朝,到底自己充当了一个什么样的道具呢,还是客串了一回看客!
雨不知何时又下了起来,春天的雨总是这般多。都说春雨贵如油,可是你也睁开眼睛看看啊?哪里需要哪里不需要,你的出场到底是为了润物细无声,还是冷眼旁边的烘托悲情气氛呢?
白色的通道里,三三两两的人路过,那些眼睛只是很好奇,为什么一个湿漉漉的少女没有换下衣服,紧紧地抱着一盆花。
眼神里先是诧异,然后又有不屑。以为是什么名贵的花呢,只不过一个华丽的陶瓷盆子点缀罢了。
雨水吧嗒吧嗒的从她衣服上滴下,跟昨晚的狼狈相比,今天好像更胜一筹。可是,她的内心说不出的无辜。难道,她真的如实客串了剧情中的依萍。
就在昨晚,她还打着哈欠特意看完剧情中的那一幕,满脸的雨水似乎不止泼在剧情里,更像冷冰冰地打在她身上。
她怜悯那个被黑豹子鞭打的依萍,可是谁又疼惜她的孤苦无依呢。有时候那种卑贱的自虐感,宁愿希望有人抽打自己几下,至少也在说明有人在乎她啊。可是,并没有。她只是一个跟奶奶相依为命,被邻舍笑成野孩子的孤女。
看到花虞心,看到他一身鬼谷头子的装扮,她也并没有像嘴巴说的那般讨厌,只是一个铁心做的疙瘩,比较结实,不愿承认罢了。
彤彤给她推荐《山河令》,她明面上不看,但私下里还是一集不差的全看了。(大家都说,看那些电视剧的都是一些腐女才做的事,现实生活中找不到寄托,就花痴的构想这样那样臆想的人,只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罢了。)
抛开这些杂念,难道就没有人真正想过,大家为什么沉迷于此?即便如此,也不愿跟社会上一些道貌岸然的人多废话。很纯粹的东西,大概只能放在心底,任由它生根发芽,还未开花结果便扼杀在梦里了。
晋琼一直深信不疑,那些可能真的存在着的,只不过基于人的狭隘眼界,看不见罢了。
哪里有什么完美的人,亦正亦邪,大概是每个人都有的真实写照。人生本来就是崎岖的,复杂的,那么多画面,那么多的侧面,人设这种刻板的脸谱,怎么可能被概括,又怎会如实写出?
很长的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房间不断有人出出进进。但是,一个病房有那么多的人,她又怎能确定,忙活的就一定是如花的后事。
晋琼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照顾好那盆花?”这句算是遗言吗?
她不相信,条件这么好,又这么优秀的人,就这样从人间蒸发了。不知怎么地,想到他一身诡异的红妆,一脸冷静出奇的眸子,她心里就在打颤,为什么这么残忍,他还很年轻啊,还有一番事业,还要结婚,还要生子,不应该就这么……
她趴在门口张望了半天,到底要不要进去?如果进去了,她以什么身份才够妥当。不过晋琼转念又一想,那个漂亮的女生,白蕊蕊,不就是他女朋友吗?为什么还没有来啊?
楼道的尽头,她一听到脚步声,瞬间以为白蕊蕊正好出现在那里。可是,疾驰而过的那么多路人,并没有她那么深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