尺留生心中其实是很震惊的,尤其是当莫小珏说出春秋大梦的时候。
所以他才迫不及待的想要带莫小珏回三尺山,因为三尺山上有尺玄叶的一缕神识,只需当面对质便知这莫小珏究竟是不是当年的尺玄叶。
若真是尺玄叶,那么神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无底洞是否跟神界的异变有关?
音韵公主又是谁?
这一个个谜团,急需要有人来揭开。三尺山自诩神界的使者,人间的守护一族,万不可在这件事情上留下污点,那就太对不起尺族的列祖列宗了。
尺留生甩袖转身就走。
莫小珏和子车言却是没有动。
“你要不要将神魂放进去试试?”莫小珏眼中露出隐隐的期盼。
子车言揉了揉她的头,就像很多年的习惯一样,他摇了摇头,如玉石般的声音响起,“不是现在。”
尺留生实在是无法忍受这二人无处不散的狗粮,可怜他四旬年纪,连个女人的手都没牵过,又怎会知这各种的甜蜜和美好。
而且这两人之间兜兜转转万年时光,就像那深埋在土里的佳酿,时间越久越是浓稠芬芳。
莫小珏伸手揽住了子车言的腰,运起神通飞上了天空,眨眼就将二长老给留在身后。
二长老尺留生气的直翻白眼,没见过他们这么目中无人的家伙。但是仔细一想,若莫小珏真的是尺玄叶重返人间,以她的身份地位目中无人好像也没什么不对。可是这个子车言又是怎么回事?长得好看就可以目中无人?
尺留生毕竟比莫小珏高一个境界,很快便追上了他们。
此时太阳才刚刚升起,阳光普照,云层中七彩涟涟,前面两人皆是广袖宽衣,长发迎风飞舞,发丝纠缠在一起,端的是一双风流璧人。
三尺山在苍月国和天棋国的交界处。
莫小珏看着云层下若隐若现那熟悉之地,心中的情绪更加汹涌澎湃。
子车言有力的手臂环着她的细腰,让她觉得安心。
前世种种情深和误会她皆已放下,所以才有此时面对子车言的坦荡和喜悦。
三尺山上有守山大阵,春秋大梦。
莫小珏在靠近大阵的时候,停下了脚步。
尺留生心中震惊无比。她是如何知道春秋大梦的阵法范围?难道又是子车言告诉她的?
莫小珏又临空往前迈了两步。嗡的一声轻响,有水样波纹于空中浮现,阻挡了去路。
尺留生没有开口,也不提醒。他就想看看这姑娘到底能装到什么时候!
莫小珏满脸的喜悦,故地重游,老友相见,确实是人生一大幸事。她看了子车言一眼,后者也是满脸笑意。
两个人同时抬起手,在那水样光幕上龙飞凤舞的写了几个字。
尺留生瞪大了眼睛,那两个人就这么随便比划了两下,三尺山的守护大阵便打开了一个缺口。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两人飘进了大阵的里头,留他独自一人风中凌乱。
三尺山,仙家圣地,自是风景极好。
鸟语花香,泉水潺潺,山峦起伏,意境悠远。山中草木皆蕴含着浓郁的灵气,三座主峰高千丈有余,峰顶掩映在一团团的云雾中,更添了几分仙意缥缈。
尺留生很郁闷,他跟在莫小珏和子车言身后,俨然从一个引路人变成了小跟班。
以至于有几个弟子上前见礼,都被他浑身散发的寒气给震慑的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
三尺山上的核心弟子并不是很多,大多数都见过子车言,自然是含笑点头示意。不过更多的是对子车言相携的这位仙子充满了好奇。
这位仙子似乎是凭空出现一般,之前从未耳闻这天下还有第四位女性天才修行者。而且有些眼尖的弟子越瞧这位仙子,越觉得有些眼熟。一时间众弟子低头窃窃私语,终于有人想起,这位仙子跟他们在每年的祈福大会上看到的画像上的玄叶先祖好像啊!
这些修行者多是潜心论道之人,并不像子车言他们这些人背后还有皇室的影子。这些人心性单纯得很。
有些胆子大的竟然跑上前给莫小珏见礼。
莫小珏但笑不语。
还有一个不知道脑子里怎么想的,跑上来指责子车言:“子车神子,怎可对先祖不敬!”
这位弟子直愣愣的瞪着子车言,大有不把你的狼爪子拿开我誓不罢休的样子。
莫小珏一脸揶揄的看着子车言。
子车言面色一冷,拽着莫小珏的手收的更紧了。他冷哼了一胜,拽着莫小珏快步走了过去。
那位弟子面色发白,没想到子车神子如此不讲道理。旁边有弟子给他解释:“子车神子可是大犁丞相之子,你方才可是闯祸了!”
先前的弟子显然是刚入门不久,闻言面色清白交加,半晌愤愤的说道:“丞相之子就可以目中无人,就可以轻薄先祖?”
旁边的弟子无语的看着这位新入门的小师弟:“谁说那仙子就是先祖?无凭无据的猜测放在心中便是。师门没有发布告那就不是真的。小师弟,你可别做那出头鸟!”
被唤作小师弟的弟子眨巴眨巴眼睛,觉得师兄说的好像很有道理。他伸手拍了拍脑袋,一脸大惊小怪:“完了完了,我忘了去崖狱送饭了。”
说完,小师弟慌里慌张拔腿一溜烟就跑出去老远。
远远的还能听见那孩子在傻里傻气的自言自语:“惨了惨了,又要被月神子骂了,他上次说要吃啥来着?是贵妃鸡还是翠玉熊掌……”
莫小珏的脚步顿了一下,子车言看了她一眼,两人眼神交流一番,然后携着手朝主峰走去。
为什么不是飞,而是走呢?
莫小珏有些恼怒,还不是因为她以前跟那人闹别扭,心中不快,连带着看满山飞来飞去的同门都不顺眼起来。因着她的辈分奇高,身份有特殊,于是当年的她任性的给三尺山定了一条规矩,春秋大梦之内,长老以下不许飞行。
两个人牵着手,不紧不慢的向上走,青石铺就的朝天大道一直蜿蜒向上直至云中的峰顶,峰顶上一座巍峨雄伟的大殿在云层中若隐若现。
莫小珏再一次叹了一口气。
子车言笑道:“你这是怎么了?难不成近乡情怯?”
莫小珏娇嗔的瞪了他一眼。当年若不是觉得这山顶离天更近一些,也意味着她离他更近一些,她又怎么可能央着师叔师伯们把主殿建在了最高的山顶。
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两个人神力充沛,自然不会觉得累。
只是这两人手牵着手,山中凉风习习,前路漫漫,心中不免想起前世的桩桩件件,时而喜悦,时而羞恼,时而无奈。
他们自然是看不到,身后不远处二长老尺留生早已是面色干红,被他们给酸的几欲作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