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阳谋
趴在沙发一角的顾囡囡,嘴里正蘸着一块羊肉,用缺了两个门牙不太齐整的小牙口一点一点撕咬着。
被顾寒点到名的时候咬的正用力,小小的五官正龇牙咧嘴。
叼着半截羊肉片儿,就扑颠扑颠儿的要跟姥爷分享一下,今天舅舅带她买了好多新衣服,还坐了小车。
售货员阿姨也对她很好,还送了很多小发卡呢。
“姥~嘶~咦~爷~”
顾长亭看着可爱孙女的表情很适和善,再回头看顾寒脸色瞬间发生了变化,刚舒展的眉头再皱起。
“大人说话,你让个小孩子来这里瞎掺和什么!”
回头看向小孙女,眉头又舒展开,表演一出好经典的变脸。
“囡囡啊,拿着你的小盆儿去餐桌那边吃,姥爷不叫你不许过来。”
只见顾囡囡轻轻地“呕”了一声,然后两只手地端着小盆儿,迈着小碎步屁颠屁颠儿地朝着厨房跑去。
平日里顾长亭对这个外孙女的家教应该颇为严格,外孙女与他最为亲近,也最听他的话。
“不是,爸。”顾寒的脸上多出一抹勉强的笑容。
他本就是想让顾囡囡跟自己解释一下情况,不然从自己嘴里说出来,老爹肯定会认为自己是在臭显摆。
“有事儿我得跟您说明白,就是我公司……”
“好了!知道你过去过得难,都让它过去就好了。”顾长亭抬手,似乎是不想和顾寒继续这个曾经让两父子极具隔阂的话题。
“你先别说,你听你爹说。”
“要是需要用钱的话,前些年你寄过来的,你妈都原封不动给你留着,待会你问你妈就行。”
顾长亭的语速极快,或许是生怕儿子又有什么要出去闯荡的心思,丝毫不给顾寒任何反驳的余地。
话语更像连珠炮似得。
“我们学校最近有个自招生考试,面向社会考生,只需要读两年毕业证就出来了。”
“平时上课时间也很自由,修的课也不多。”
“你姐跟我说你回来了,我第一时间去找了校长,就是你周叔叔。
本来按你的条件是不符合的,但是你爸这张老脸还能算有点用。”
“多少得有个文凭吧?”顾长亭那略显威严的身影坐在那里,脸上的表情严肃而又带着几分对儿子的关切。
顾寒沉默不语,这个“自招生”模式他听着倒是清楚,不就类似于成人自考吗?
不过应该比成人自考的含金量高一些,要不然自己老爹这么傲的人应该看不上。
看来老爹还是对自己当年辍学的事情耿耿于怀,对于自己没文凭这事儿更是一个坎儿,才刚知道自己回来就迫不及待的想要把这事落实?
不过顾寒也更清楚其中的另外一层意思,老爹顾长亭这是怕自己又一个叛逆再跑了。
当初跑的时候22岁,他们也都还算年轻。
今年可27岁了,再跑一个5年谁能受得了。
不过,现在的顾寒想跑也跑不了啊……
把事情说清楚,改善家人的生活条件,解除隔阂才是要紧事。
“不是爸,这事先放一放,我这还有事要跟你们说清楚呢。”
“儿子,你就是有天大的事,都先听听你爸的话讲完,行吗?”
在卧室里待了好一会儿的顾妈,听见爷两个的话也特意“有预谋”出来助阵。
看起来老两口早些时候是通了气的。
不出来不行了,老两口生怕顾寒说的下句话是“我明天就走!”
顾妈在客厅里拿了个小板凳,坐到顾寒身边,皮肤松垮干瘦的手握住顾寒的手。
带着一点恳求的语气。
“就别再走了吧,儿子。”
“妈的有时候半夜里老是想你想的睡不着,你爸前阵子单位体检毛病查出来十几项……”
“你今年都27了,你姐都快31了,你再去闯荡,爸妈可真就等不住了。”
顾寒情绪翻涌,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跟父母提起了。
两个都这么大岁数的老人了,还得为了一个叛逆儿子,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行叭,爸。”顾寒有些无奈地耸耸肩,话语中带着一丝妥协,
“要是每天上课的时间不多,我就听您的安排。”
此时,老两口脸上的神情明显一松,像是心头的一块大石终于落了地。
只见顾长亭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不用每天上课啊,一周去个两三次就行了,签个到就行,平日你自己看看书,不是很难的课程。”
顾长亭的语气平缓,边说边微微向后靠在沙发靠背上,身体也随之放松下来,仿佛这一刻他才真正地松了一口气。
“爸,这事我应了,这回总该轮到我跟你们说……”
顾寒还没打算放弃,自己没破产这事就根本就瞒不住。
等明后天车房都解决了,总得跟父母有个交代。
“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今早上去跑步扭了腰,现在疼得厉害,老婆子你来给我揉一揉。”
顾长亭突然出声,脸上带着些许急切。
这是怕极了顾寒反悔,只要顾寒答应了,半个字都不想听了。
拉着顾寒的手,把郭婉清的户口本塞进顾寒手里,一边推一边搡。
“对了,你出去住酒店,一共就两个半卧室,你来了家里也不够住。”
随着话语落地,门“砰”的一声关上了,把顾寒孤零零地留在了门外。
顾寒站在门口,望着紧闭的家门,郁闷的拿着郭婉清的户口本。
他竟然被赶出来了?
在这孤独寒冷的秋夜里,也只能先在家附近找个酒店入住。
与此同时,系统面板里弹窗出新的消息,应该是从爸妈身上得来的。
“魅力值+0.5”
“魅力值+0.5”
顾寒刚离开没一会儿,顾长亭挥手把独自在餐桌上、捧着小盆和羊肉片战斗的顾囡囡也给叫了回来。
这时候,顾囡囡可再也憋不住了,一个劲儿地想要和姥爷姥姥说舅舅今天带她去买衣服的事情。
手舞足蹈的比划着,有好多漂亮的小裙子,还有好多小花花呢。
顾长亭笑得格外宠溺,夹起一块薄薄的肉片,蘸上一点点辣椒。
再用清水涮一下,然后轻轻地放进自己乖孙女的碗里。
“姥爷都知道啊,姥爷回来的时候看见了。”
顾妈此时却在这有些沉不住气了,听着这一老一少两个鬼头胡扯,完全不明白什么意思,抬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老头子。
“你都知道?你都知道什么?”
“啥啊,说的这是?”
顾长亭的嘴角向下撇着,但那分明就是在笑着。
有骄傲,有自满,还有些得意。
“你儿子这些年生意做得可不得了。”
“在昌城那边基本上算是达到巅峰了,前几天又弄了一个物流园,真可谓是风光无限好啊。”
“我昌城那边的学生隔几天就跟我说说。”
“厉害着呢。”
“诶呀呀呀!”顾母一边嘴里发出这样的惊叹声,她连连摇头,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什么。眼中闪烁着泪花,那是一种复杂的情感在涌动。
激动一阵子,欣喜一阵子,留在心底最后的情绪就剩下埋怨。
只见她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闪过一丝嗔怪,咬了咬嘴唇,然后再次扬起右手,狠狠地往自己老头子的胳膊上拍了一把。
这一拍带着些力度,顾母的脸上还带着些许嗔怒的表情。
“那你既然都知道,刚才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害得我白担惊受怕!!”
而顾长亭呢,只是嘿嘿地笑着,也不躲避,似乎很享受妻子这样的举动。
“你懂什么?这叫请君入瓮,要不然你儿子能答应我去念自招生吗?”
“不念自招生回昌城去,你儿子三五年才回来一次,你别自己偷偷在被窝里抹眼泪。”
“要不然我是他老子呢,你以为他能做成这事业是遗传的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