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不如抱树
“刚回来?”裴沛问。
“是呀。”林凌说着就把带回来的芝麻饼举到他面前,催道:“快尝尝,味道还不错。”
裴沛一看包着芝麻饼的油纸,就知道这是在路边小摊买的,他正迟疑,身边的长源已经出面替他把芝麻饼接了过来。
“林药师,让小人来帮忙拿着。”
林凌瞟了两人一眼,把芝麻烧饼给了长源,心下想,竟然连尝也不尝,太没口福了。
裴沛也知林凌是好意,进府后他略问了几句林凌今天的行程,便说:“通济街有几间馆子不错,明个儿你可以让小厮带你过去。”
“你不去?不请我喝羊肉汤了?”
“近日事务繁杂,怕是抽不出空来,其实让府里的人陪你一起去也是一样的。”
觉得听着很没意思,林凌挥了挥手打断了他的话。
“算了算了,我还是自己去吧。”
说完,她便走在了裴沛前面往自己的院子里去,在人群里呆久了她不自觉地有些暴躁,还是回去抱她的银杏树缓缓吧,有些情绪光是看美男没法消解,还是得靠草木的灵气治愈她。
萱草见林凌回了院子正要上前侍候,就见林凌大步走向了银杏树,然后纵身一跃跳到了树上,找了一根粗壮的枝桠坐着。
“林药师……”
萱草站在银杏树底下,仰着脖子望向她,也不知该不该担忧林凌的安危。哪怕才在林凌院中侍候没几天,萱草也看出这个是性情古怪的,与许多道派教众一样。她在裴府也呆了许多年,见多了怪人,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晚上,林药师想吃点什么?”
作为府里的“贵客”,林凌要是有想吃的东西,厨房总得满足她。只是这样的权利,以前来府里做客的人从来没有用过,不会有人住到别人家了还这么不客气。
“没有胃口。”林凌悠悠地说。
莫不是在外面吃撑了,萱草暗想,除此之外她想不到别的理由,树上坐着的“贵客”昨天可是啃了一大盆咸烧肘子。也是因为她指名要吃这个,张总管又答应了,萱草才把她的位置从普通客人提到了贵客。
“夜来风大,要不要给您拿件衣服来?”萱草又问。
“不用了,你去忙吧。”
哪怕林凌知道自己就是这么说了萱草还是会时不时关注她的需求,萱草的目光再隐晦,她还是能察觉到。她的感觉还是挺灵敏的,就是有时不去在意罢了。
过了掌灯时分,临水院的书房灯火通明。
七八卷竹简摊开在书案上,裴沛手里拿着一本书卷,对照着看着竹简上的内容。长源站在他身后有一些为难,饭菜都已经热了三遍了,他不知该不该再催他用饭,每次催了也没有什么用。
这次的案子有些棘手,裴沛怎么也查不出别人是怎么动的手脚让关在牢里的人溺亡的,现在只能从一些以前的事件记录里查找线索。他隐约觉得自己似乎是被领进了一条死胡同,却又不信什么破绽也找不出来。
“公子,林药师先前给的这个饼子还要留着吗?”
长波端着已经切好热过的饼子进了屋,跟长源交换了一个眼神。他是裴沛的几个贴身小厮里年纪最小的,偶尔没大没小一点裴沛也不会责怪,就是平常很少带他出门。长波也知他帮不上别的什么忙,也就只会在裴沛的起居上多用点心。
裴沛这才想起芝麻饼的事,他回院后就去了书房查找资料,哪里顾得上其他。
“这样粗鄙的食物哪里配端到公子面前,本来放凉了也不好吃了,还是扔了吧。”长源说道。
“已经在炉子里热过,闻着还是香的。要是公子不爱吃,小人就去丢了,就是怕被林药师发现了惹她生气。”
“她一个暂居府里的药师就是恼了又如何?”
长波听长源这样说,似乎觉得也有几分道理。
“那好吧,我去扔了。”
“等等……”
裴沛放下手中的书卷,这两人这一唱一和的吵得他头痛,不管长波是不是真的要把别人送来的点心扔了,这总归有些失礼。
“我尝一块。”
他刚说完,长波便捧着切好的芝麻饼呈到他面前。
裴沛闻到一股脆甜的香气,空了许久的胃像是醒了过来,提醒他进食。他尝了一块,味道如他想的一般。胃里有了点东西,反倒让饥饿感更明显了,以往这个时候除了饿,他还会觉得胃里像有什么东西顶着让他难受。现在这难受的感觉没有了,他原来肠胃的一些小毛病被林凌的一颗药给调理好了。
以前病着难受,他不得不注意饮食,甚至想着要做点什么断了病根,不然时不时地胃里难受也影响他的日常。如今这病好了,他反倒随性起来,又开始拖着不吃饭。
这样可不好,他想。
“晚膳我在书房用吧。”
“是。”
长源连忙让仆役把饭桌从隔壁屋搬过来,长波仍留在屋里,见裴沛又吃了一小块芝麻饼,也跟着高兴起来。
“公子的身体刚调养好,不必急于公务,那些妖道如今还能玩出什么花来,不过是给公子解闷的,公子要是因此又弄坏了身子倒如了那些小人的意。”
裴沛知他说得在理,也不拦着他说话,以往他吃饭时也会让长波在边上说些琐事,有些要紧有些不要紧,就看他能不能从中听出什么来。
长波虽不常跟着裴沛出门,但京中的一些消息他却知道得不比长源少,两人关注的点不同,各有各的用处。说了一圈,长波又提到了林凌。
“林药师今天在街上摆了一天的摊,不知是不是没有生意气着了,回来后也不吃饭,一直在树上坐着。”
裴沛吃饭时一般不会说话,闻言便看了长波一眼,长波极有眼色,便把林凌一天的行踪细说了一遍。毕竟是来历不明的人,如今又在府里住着,以防万一,林凌出门时,府里会派人跟着。他们也不会跟得很紧,只远远看着,确定她有没有可疑的行动。
结果跟了一整天,她除了跟卖饼的人说了几句话,便一直在街边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