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什么时候,灰衣老人与弦停止了打斗。
苏紫封印完所有涌入识海的阵纹。却没有将自己的意识从识海里拔出来。她将最后的一点力气用在了分析那一道生机符纹上。
那些符纹实在是太繁复了。而且以弦的符文造诣,对他来说极其简单的东西,对苏紫来说却透着难以捉摸的神秘。她一时看不懂,但她并不气馁。一遍看不懂,她并再来一遍。十遍,百遍。每多一点理解,她就多一份自信。
苏紫渐渐忘却了一切。时间一点点流逝。苏紫沉浸在这些差不多是太古时代传承下来的符纹上面。岁月永恒不变,然而无情的岁月也带走了太多的东西。很多的传承都没有流传下来。即使在月予师傅的星曜门也有很多的太古传承是无法了解的。
每一条符纹都带着一种神威。没有到那一步,有些东西就很难理解消化。好在,苏紫有过月予师傅的一段时间封印符纹教导。她从繁复里看出简单,一切慢慢来。早晚能悟通,能悟透。苏紫一直知道贪多嚼不烂的道理。
她知道目下最重要的找到一种让生机从失到到获取中的平衡。这样她才有时间做些别的。
至下目下可怕的境地,她逼使自己忘却。
“阿紫,你要明白强者也自弱小而来。他们一步步走来。有强势时,也有弱小如嫩枝之时。命运有时就象是抽了风的老天爷,他会时不时把你拿出来劈上一劈,以显示他的强大。可是不放弃,永不言败,你才能在被劈得内焦里嫩里长出新的枝丫……”月予师傅轻淡的言语时不时在她快要坚持不下去之时响起。
一根洁白的长羽蓦地横空而来。它上面流动着圣辉。那上面的光芒柔和而温暖。
苏紫微微一笑,看着站在那根雪羽上的小姑娘。那小姑娘有一双漂亮的眼睛。那眼睛灵动流转。眼波流转间,夺目生辉。
苏紫终于看清了这一道生机阵纹。在那些一层层,密密遮掩的符纹里,在那些婉如囚牢的符纹里,所呈现的虚象却是如此美丽。
原来弦真正内心的主人竟是如此夺目。只是她的主人已然无数万年未曾归来,这让他心生怨念了。但却将一丝希望深深藏在了心底。
有了这一丝明悟,她明显感觉到,体内流失的生机仿佛也滞了滞。
苏紫用意识描绘出她理解的生机阵纹。
在神秘的符纹间,苏紫的识海里呈现了一座直插云端的祭台。那上面有一根翠绿的枝条。那是一根极其柔嫩的枝条,不但如此,它还是一根被闪电击中,被雷击之后的枝条。然而这枝条在焦黑中生出了绿芽。这一抹微小得几乎不可见的绿,从焦黑的枝条中缓缓生长出来。它如此柔弱,却承担着此时苏紫全部的希望。
苏紫不知道,就在她艰难绘出她此生第一道生机阵纹之时。她站在那里,身上竟然隐隐流转出一点星辉。她那干枯尤如老树枝的皮肤也开始有了光泽。
她盘坐在那里,并没有太多的变化。但在弦的眼里,他有一瞬的恍惚,似乎看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主人的样子。
“有些古怪呀。弦。你竟然让我交出这小娃娃。难道你不想如以前那样,将她拆成一块块,一点点,以此研究人与傀儡的根本区别?”
“哼,老鬼,我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哪来那么多的为什么?怎么,是不是我打得你还不够痛,那再来……”
灰衣老人桀桀阴笑,“弦,不管你在这小娃娃身上安了什么心思。你要记住了,这小娃娃是我最先发现的。她就是我疆的东西。你根本就没资格与我争。”
弦冷哼一声,“本来我对这小娃娃没什么想法,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试试。疆,你记住了,这里是我的地方。我允许你在这地盘存活这么些年,是不是太仁慈了。果然还是主人说得对呀。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疆老鬼,你那几下子,我能打得你魂飞魄散,你要不要试试。看一看谁才是这里的该听话,该守规矩的。”
疆气息渐渐变得暴厉。他一向是动辄杀人。只是这些年,随着暗域在地底潜伏得越来越深,鲜少有人闯入罢了。而如今连玄境小修也能误入暗域,看来又一次的蛮荒浩劫来临了,他也不用担心有点心可吃了。
“好呀,那就来对决一场。”两人彼此都动了真火,这一次打斗更为剧烈,慢慢就从苏紫的眼前消失不见,也不知他们到了哪里。
苏紫体内正进行着脱胎换骨的变化,根本就没注意疆与弦。
她的意识在那机阵纹之下,发生了不可思议的变化。意识似乎被什么牵引,在一种似梦非梦的境地缓缓而又有规律的运行着。而她不知道的,她的那两柄由月予师傅亲自粹炼的骨剑上有一个淡淡的虚影显现。
那个虚影正是月予。如此之时,她那绝世资容上却透着淡淡的忧伤,柳眉微皱,“胡闹,胡闹。如此耗损生机本源。这是泽涸而渔的蠢事。如此损了根基,我在你身上寄托的一丝希望也要没有了。”她摇了摇头,虚影一动,钻入了苏紫眉心不见了踪影。
与此同时,苏紫只觉一阵睡意袭来,无论她再怎么强自清醒,意识还是沉入了梦乡。
虚影来到了苏紫的识海。她第一眼看向那一缕地蚕残魂。虚影看着那残影还在懈而不舍从青光中夺取苏紫的生机。月予虚影一声冷哼,手指掐动间,就有无数的符纹向着那地蚕残魂笼罩而去,不过须臾,一个符牢就将那缕地蚕残魂牢牢禁固。
虚影叹了口气,“要不是看你将来还有些用处,我就灭了你。也好,有了你,小紫儿学符纹的劲头强多了。这不,连生机阵纹也悟出来一丝。看在你还有这点子用处,我就不灭你了。”
她目光又看向在识海里浮浮沉沉的那一团光影。里面一个与苏紫一模一样的小人闭目而睡。只是似乎即使在睡梦里,她还在担心自身的处境,眉头紧皱着,睫毛更是时不时眨动,似乎随时有苏醒的可能。
虚影一阵晃动,月予再次掐动几个印诀。一个淡蓝色的光团轻轻覆上了苏紫的神魂。原本一直不安稳的神魂却奇迹般的安静下来,甚而嘴角还泛想了微笑。
那虚影看到了苏紫嘴角的微笑,似乎这才松了口气。
她轻道:“这幻梦术,虽然幻出的是梦境。可它却是捕捉天地间的残念以此入梦。所以这梦虽是梦,但曾经也是真实的。只是也不知我随意从这空间捕捉的这些残念,会让小紫儿做上一个什么样的梦?哎,不管如何,待做上这一场远古大梦,她的神魂也能恢复一些。总算是没到无可挽回之时。只是我也只能做到这些了。”一声轻叹后,虚影身影渐淡,直至消失不见。
这是一个全新的世界。
有如巨山般的大蛟飞腾,有鲲鹏时而化鸟,时而化鱼在天地之间嬉戏。更有不知害怕为何物的孩子们,奔腾在大山草地之间活泼欢快的嬉戏。
这里是一个山谷,一群孩子似乎被一只蛟与鹏的打斗吸引。
两帮小孩正因此发生争执。
一个气势凌厉的小孩子冷笑道:“这一回一定是大蛟赢。它是我村的守护兽。图,这一次这一根紫灵需得归我。”他显然在这一群孩子中是个首领的角色。
对面的小孩子是个白净净的娃子,他的气质要温和许多,但说话却也分毫不让,“是否归你,等打过再说。”
天地轰轰,两兽激烈打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