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月光静静投射地面,微风轻拂。
红儿已熟睡,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灵儿心念一动,身子便到了银色的宫殿。
在这里吐纳打坐比在外面来得更顺畅。胸口也不再是闷闷的。想来定是这里的灵气是外面的几倍,只是灵儿还没有突破炼气一层,所以体会没那么深。
“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达到炼气一层啊。”灵儿轻轻叹了一口气,小声嘀咕。
“五灵根修炼起来比别人要艰难五倍,想要达到炼气一层,至少要一年以后。”器灵与主人心灵互通,马上感受到灵儿感慨。
灵儿不听到还好,乍一听不禁倒抽一口冷气:“不是说天才成长起来很快的吗,不是说天才最快一个月,至少三个月也就能感应天地元气,引灵灌体,达到炼气一层。一年?!这是哪门子天才?”
一道慢吞吞的声音从灵儿头顶飘来:“万事开头难。”
然后,任由灵儿叫唤,器灵再也没有声音了。
无奈,灵儿闷闷地打坐吐纳,一年?时间不长也不短。
过了一会,灵儿自己想通了,一年就一年吧,有些人终生也触摸不到修炼的门槛!觉得自己能够遇上器灵,是天大机缘,一定要努力修炼,不就是多了四个灵根嘛,本姑娘难道还会怕你!
心性稳定下来,灵儿如老僧入定,进入忘我状态。
某处灵儿看不见的一个角落里,器灵银白色小眼珠在眼眶里滑稽地滚了几圈,审视的目光中露出一丝赞许。
次日清晨,奶妈过来请了安,道:“小姐,箫管事来了。”
杜青萝微微点头:“有请。”
雅儿打了门帘,只见一位独臂中年人,用仅剩右手托着几本账簿走进来。
箫管事原是杜将军麾下一名勇将,只因在一次搏斗中身受重伤,并丢失了左胳膊,杜将军念他一片忠心,又是独身一人,就让他做了将军府的管家。箫管事对外事务打理井井有条,府内安全也从未出过岔子。
箫管事恭谨对杜青萝弯了弯腰,道:
“小姐,这是这个月的账单,请过目。”箫管事右手捧着的账本朝前递了一递,红儿就接过来放在小姐手边,箫管事每个月底都会送账单过来给杜青萝过目。
家里没有当家主母,所以杜青萝从小就承担了一些超越她这个年龄的事情。
杜青萝的手按在账册上,并没有翻开查看,而是看向箫管事和奶妈:“有事?”
箫管事答道:“刨花油销量不错,前天又添加四个工人,估计还是来不及供货。”
杜青萝点点头:“此事不急,慢慢来。”说完,看了灵儿一眼,似乎在征询灵儿的意见。
灵儿垂着眼皮,依然保持不变的站姿,这些事情自有奶妈和箫管事处理。
过了一会儿,见杜青萝没有别的吩咐,奶妈上前一步,“小姐,二十天后就是每年一度的安河别院百花会,帖子已到。”
奶妈说完欲言又止,有些担忧地看着杜青萝。
青儿接过粉红色的帖子交给杜青萝。
杜青萝淡淡地扫了一眼帖子道:“今年是蔚贵妃主持?!”
奶娘低下头:“是的。”
杜青萝秀美的眉头紧皱,抿紧了唇。
灵儿也察觉道异样,从原主的记忆中翻出一些信息。
原来,相府嫡长女蔚美婷窥视太子妃之位很久,正想让自己的姑姑,也就是蔚贵妃提出,让皇上为自己赐婚,不料,皇上毫无征兆地突然把太子妃之位赐给杜青萝,让她又嫉又恨,在家痛哭三天,那个连嫡母都没有的没教养的姑娘怎能和她比。
“小姐,府里晚上已加派了人手,小姐院里又增加了一个暗卫,白天黑夜轮流换班。”箫管事开口。
灵儿自从修炼银针炼气诀后,便能隐约感觉到小姐屋外那颗歪脖子树上,有一团属于人类的气息,那团气息有时出现在旁边高大的槐树上。因为知道小姐屋外是安排了暗卫的,也就没有惊动他。若换作以前,灵儿是察觉不到暗卫具体位置的。
“谢谢你,箫管事。”杜青萝赞许地点点头。
箫管事微低了一下头,退后一步站立。
奶妈略伸长脖子压低音量:“小姐,相府那嫡长女蔚美婷一肚子坏水,这次又是她姑姑主持花会,肯定没安好心,小姐还是不要去为好,等到年底老爷回来,为小姐完婚就好。”
箫管事在后面随声附和,如果小姐有点闪失,他将自裁,也不足以谢罪。
“京城所有王公大臣们会携带家眷和子女前去赴宴,三位皇子也会过去,独独少了将军府,会让蔚贵妃诟病将军府的,对父亲也不利,还是去为好。”杜青萝皱眉道。
奶妈和箫管事黯然地垂头。
“那边,有消息吗?”杜青萝呐呐问。
“哪边?小姐指的是太子?”奶妈不确定地问。
“嗯。”
“没有。”奶妈音量又低了下去。
“下去吧。”
奶妈同箫管事走了。
杜青萝陷入沉思。
当晚是灵儿值夜,也就是在杜青萝隔壁的屋子搭了一张床,方便杜青萝夜晚使唤。
待到青儿,雅儿,红儿退出小姐的房间,灵儿看了看琴案上的古琴,前世的灵儿为了提高自己的业余爱好,也报了两个学习班,一个就是古琴,另一个就是拉丁舞,灵儿别的没有,唯有恒心和毅力一点不比别人少,这一学就是八年,竟也小有成就。
灵儿对依然提不起精神的杜青萝建议:“小姐好久没有弹琴了,不如现在弹一曲?”
杜青萝微微一愣,是好久没弹了,站起身,来到古琴前。
小姐刚沐浴过,灵儿插了三根香,袅袅烟丝盘旋缠绕,有如小姐的琴声,如泣如诉,绵长不断。一曲罢,杜青萝已是珠泪滚下,犹不自知。
灵儿拿来帕子轻轻拭去杜青萝脸颊上的泪珠,试探道:“小姐不如换首欢快点曲子。灵儿自昏迷的那段时间,似乎听到神仙弹奏过几首好听的曲子,现在还有些记得,不如教给小姐。”
杜青萝差异地抬头望着灵儿,半响,站起身:“你来。”
灵儿也不客气,镇定坐在琴前,做好准备,深吸一口气,双手十指搭满琴弦,心中不由感慨,真是一把好琴啊,手感温润爽滑,音色通透。
然后,灵儿优雅地抬起双手,熟练地拨动琴弦,顿时,欢快悠扬的琴声从指缝间流淌而出,清脆悦耳的琴声顿时惊动了府里的人,箫管事和奶妈急急忙忙来到小姐院外倾听,青儿,红儿,雅儿也都走出了自己的屋子,竖起耳朵倾听。
将军府里所有的人感到小姐有些不一样,两首曲子完全不是一个腔调,而且,后面一首更好听,似乎从来都没有听过,想不到世间还有这么好听的曲子。
杜青萝也是石化了,若不是站在灵儿身边,亲眼看她弹曲子,怎么都不会相信,天天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的丫鬟竟然会弹曲子,而且弹得那么好。
曲子轻柔欢快,空灵,感觉自己从里到外都在散发仙气。这样的曲子只怕皇宫里也没有。
一曲结束,院内院外的人都还回味中。
“这叫什么曲子?”
“《半壶青纱》”灵儿见杜青萝的心情好了许多,拉着她一同坐下,教她弹这首曲子。
有基础的人就是学得快,杜青萝冰雪聪明,不一会儿,基本上不用灵儿指点,能够记住琴谱,断断续续弹完整首曲子。
“小姐真聪明,一学就会。”灵儿不忘鼓励杜青萝。
琴声一直持续到半夜才停,第二天,府里的众人面带倦色,不过精气神还不错,尤其是箫管事和奶妈,见到小姐重新又振作起来,从内心感到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