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二下学期开学的时候,我们有九门晦涩难懂的,必须考及格否则就拿不到毕业证和学位证的必修课。可是天无绝人之路,学校给与我们最大的怜悯是,我们还可以报两门陶冶情操提高修养为主,而且不用考试的选修课。
于是,我们哥几个经过认真研究和考察,决定认真的提高一下个人修养,我们一块报了足球和音乐欣赏。选修课不分年级,不分专业,上大课。对我们而言,足球是爱好,而音乐欣赏是需要,工科院校为数不多的女生差不多都在音乐修养课上能见得到。
音乐修养课开在晚自习时间,一晚上两节课,中间休息十分钟。第一次开课的时候,我们五个早早来到教室了,我们一反常态的坐在阶梯教室的第一排靠近门口的座位,睁大眼睛盯着进来的每个女生认真研究,看看能不能在工科院校的沙漠里找到美丽的花朵。
我居然看到了莫宁,她抱着书包,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她一进门就看到了像极了麦田里的守望者的我,于是笑着打招呼,“小刘同学,没看出来,你也喜欢古典音乐啊?”
我忽的一下子站了起来,腿磕在桌子底下,疼的我呲牙裂嘴的回答:“莫师姐,这么巧啊。”
“你过来跟我坐一起吧”。莫宁笑着冲我挥挥手。然后,我跟哥几个说,“不好意思,哥们儿失陪了!”然后屁颠屁颠的跟着莫宁悄悄的跑到阶梯教室的最后面。
钢琴老师是位特别优雅的男士,穿着西装,系着领结。他估计早就知道来上课的是一群乐盲,是来听热闹的。于是,第一节课,给我们讲的就是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很简单,四个音,当当当当。
我和莫宁开始在笔记本上聊天。
“你春节回去,见到你的伍月了吗?”
“没有啊。”
“很遗憾吧?”
“………”
“她跟我长的很像?”
“这个年龄的漂亮女孩儿,看背影都有点像吧,其实不是很像。”
“不像你能认错了人?”
“外表多少有点像吧,性格可一点也不像,伍月很安静。”
“你的意思是我很闹?”
“不能算很闹,不过你性格挺外向。”
“那你更喜欢安静的呢?还是更喜欢有点闹的呢?”
我看到莫宁在问这个问题的时候,那双漂亮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我。我知道这是个要命的问题,怎么回答都是错。
“快回答!”
“我能不回答吗?”
“不能!”
“为什么不能?”
“你刚才要是不跟过来,就不用回答,你跟过来了,而且跟我坐一块了,就必须回答。”
“那,我更喜欢闹的。”
“你他娘的是个见异思迁的花心大萝卜啊!”
“那我更喜欢安静的。”
“喜欢安静的你干嘛过来招惹我啊?”
“师姐,我们才第二次见面,我怎么感觉好像我对你始乱终弃了似的?”
“你确实对一个人始乱终弃了,不过不是我。”莫宁的眼睛居然有点冒火,我真的不知道她为啥生这么大的气。
“下节课你滚回你原来的座位跟你几个狐朋狗友继续看女生去吧!别挨着我坐了!”
下课终于铃声响了,第一节课在我的如坐针毡中终于下课了!
我跟莫宁说,“师姐,我错了,我回去了!”
然后抱着书包就向第一排跑去。
莫宁居然跟了过来,她居然跟大眼他们四位打招呼,“你们四位是刘轩室友吧?下了课你们先回宿舍吧,我找他有点事儿聊聊。”
“你跟我出来!”
早春的夜晚依然春寒料峭,天空中浮着一轮明月,花坛里的迎春花正在盛开,像黄色的瀑布一样。
“你陪我走走吧,下节课别上了,反正你也听不懂。”
“好吧,但是你能别发火骂人吗?我又没得罪你。”
莫宁看着我尴尬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开学后,我找你们系的老乡,打听了一下你,都说你是个混世魔王了,踢球、打架、旷课、逃学,听说你还有个外号叫卖套的,对不?”
“我没有那么差吧,我每门功课都及格了啊,我上学期期末还拿了一个三等奖学金呢。”
“你差不差的咱们不评价了,我问你个问题吧,你必须回答,而且如实回答!”
“只要跟伍月无关就可以。”
“伍月、伍月,你有点出息行不?人家现在估计早有男人了,你还跟个傻子一样为了人家害相思病,我真想抽你!”
“师姐,你外边看上去也是弱柳扶风,文文静静的,脾气怎么会这样呢?”
“我脾气好着呢,只不过是看见你就上火!”
“可是我确实也没怎么着你啊!”
“别废话了”,莫宁的语气突然变得温柔起来,“刘轩,我问你,你喜欢我吗?”
“咱学校居然还有你这一号漂亮姑娘,当然喜欢啊。”
“你喜欢我什么啊?喜欢我长的像伍月?”
“我说了,你不像啊,一点儿也不像,我就是一时眼拙认错人了,我给您道歉还不成吗?”
“道歉有用吗?”
“那你说怎么办吧?”
“真要道歉的话,你至少得请我吃饭吧。”
“我请啊,必须请。”
“你可别后悔啊?”
“我不后悔,我肯定请,你说吧,去哪儿,吃啥,我都答应。”
“你答应了啊,可不是我逼你的啊。”莫宁嘴角带着狡猾的微笑说,“哪儿也不去,就在学校食堂,早中晚三顿一顿不许少,你连续请我吃一个月。”
我好像一下子明白了什么,“那你做我女朋友吧?”
“你想找个替代品啊?”
“当然不是啊。”
“这个事儿呢,一个月以后再说吧,如果你能做到这一个月一次也不缺勤,那我可以考虑一下。”
春天的时光总是过的那么快,一转眼就到了四月,校园里开始飘着杨花和柳絮,空气里有樱花和海棠的香气,我每天和莫宁在偌大的校园里四处游荡。
五月的时候,我和宿舍里的哥们打了个赌,赌我一个周内带着莫宁去校门口的商务酒店开房。赌注是输了的人请客到JENNY西餐厅吃一顿饭。
大头说,“你如果把伍月真的放下了,就跟那个莫宁好好谈个恋爱,我看也就她那性格,真能管的住你。别打这种无聊的赌了,你玩不起,千万别装。”
我说你瞧不起我是吧,我还就赌了。
我告诉莫宁,几个哥们儿跟我打赌,一周内牵着她的手到校门口的商务酒店开个房间,赌注是他们凑钱请咱俩到JENNY西餐厅吃顿饭。
莫宁的脸变色了:“刘轩,你拿我当什么了?我终于想明白伍月为什么不要你了,你确实就是一混蛋”。然后,回头就走,不再听我任何解释。
五月的阳光很美,把绿杨树的影子照在青石板的路上。校园里响起布谷鸟的声音,偶尔有燕子,在窗外轻轻巧巧的飞过。我站在那里,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觉得这不就是个玩笑吗?她为什么会生那么大的气?
我努力寻找失去伍月时的那种撕心裂肺,可是心里却空落落的,怎么也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