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权十八年三月二十三,凤翔。
鸟语花香,张家大院里传来一阵欢笑问候之声。
花家的大小姐花庭与三小姐花朝一起来张家大院来看望已经出阁的姐妹花宵。
正厅之内,张家独子张慎陪同大姨子和三姨子稍稍寒暄了几句,便借故离开了。
花庭望着妹夫的背影幽幽道:“二妹,你们成婚也两年多了,还是如此剑拔弩张么?”
花宵撇嘴:“我和他无话可说。大家各玩各的,如此已是极好。”
“二姐,你当真不喜欢姐夫么?”花朝眯眼笑问。
“你胡说什么?”
花朝托腮解释道:“我感觉姐夫应该挺合你的口味才是啊。要身高有身高,要身材有身材,要相貌有相貌,要学识有学识,要功夫有功夫,而且最关键的是姐夫他还有男人味,不比那些野兔好玩多了?”
“死丫头,惯会说风凉话。你既然那么喜欢张慎,当初怎么不主动请缨嫁给他?”花宵又气又恼,“凭什么你们都不着急成婚,偏偏早早让我早早嫁出去?”
“哟,二姐生气了?”
“看我不揍死你!”花宵起身扬起手臂。
花朝连忙跳起来躲到大姐的身后:“呀,二姐又要揍人了!长姐快保护我!”
花庭护住妹妹笑道:“我觉得花朝说得挺对的。妹夫各方面都挺不错的啊,可比那些野兔强多了。你若玩腻了那些野兔,不如去玩玩妹夫啊!”
花宵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她羞恼地送走了姐妹二人,独自返回了自己的庭院。
春风吹过院中的花花草草,花宵的脸颊微微泛起红晕。
今天她的确有些失态了,当姐妹两个问她喜欢不喜欢张慎的时候,她就像被人踩中了尾巴一般难受。
事实上,她好像真的有点喜欢上张慎了。
成亲两年,彼此之间虽未有夫妻之实,但也是同床共枕了一些时日。每逢大型节日的夜晚,他们夫妻也都是同被而眠。
正如三妹所说,张慎这个家伙格外合她的口味。身高、相貌、体型、本事,各方面都很完美。尤其是那不羁的性子,更是挑起了她的战斗欲,想让她去征服他。
至于婚前的厌烦,皆是因为对家族联姻的不满,以及对失去自由的控诉。
可抛开这一切不谈,单单说这个人的话,张慎这家伙好像也挺不错的。
想起刚刚姐妹二人来看望自己的时候,张慎表现得谦恭有礼,很是配合自己,花宵觉得自己理应去道一声谢,于是她便端着一碗燕窝走到丈夫的书房。
“砰砰!”
张慎朝门口抬眼瞧了一瞬,见是妻子后面色毫无波澜,冷淡道:“都走了?”
“嗯。”花宵应声入屋,“你忙吗?我给你端了一碗燕窝给你尝尝。”
“你下药了?”张慎脱口发问。
花宵被噎得一口气没喘上来,骂道:“好心当作驴肝肺!是婆婆说你最近生意忙,让我多关心你!”
张慎冷笑了一声:“对不住。是我以小心之人度君子之腹了。”
臭男人真是不识好歹,花宵扔下托盘就转身离开了。
迎面而来的微风让花宵逐渐清醒。丈夫现在对自己如此冷漠,完全不肯接受自己的好意,皆是因为他心中有别的女人。
花宵派去锦凉城调查翡翠身世的探子这两年也陆续回复了消息,说翡翠确实是林家的奴隶无误,但她的家人已经都不在锦凉城了。另外有暗桩查出了翡翠曾以红笠的身份在锦凉城大肆屠杀的消息,恐是魔宗四当家无误,还让花宵务必多加小心。
当花宵得知真相后,也几番派人试探翡翠的灵力,甚至不惜请杀手进行刺杀,但每每皆被张慎埋伏的暗卫搅乱了计划。
忍了许久,花宵不想再忍了。
经过深思熟虑之后,花宵终是提着裙子来到公公张劼的书房里告状:“父亲,您知道少爷身边的小丫鬟红笠是什么人吗?”
老人家并不在意,随口道了句:“一个侍妾罢了。”
“父亲,经儿媳调查,其实红笠乃是锦凉城魔宗的四大杀手之一,之前没有作乱只是因为灵力被封印了。但两年过去了,她的封印随时都有解除的风险。一旦此人露出真面目,只怕张家会有大灾。”
张劼对此事也略知一二,但无奈儿子喜欢,他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不知情。
可翡翠被独宠了两年也无所出,令张劼有些看不下去了。
老爷子半眯着眼睛道:“哦?是吗?此人如此危险,不知儿媳可有何妙计?绝不能让她伤害到咱们阿慎啊。”
花宵回复道:“儿媳一直怀疑这个红笠早就已经恢复灵力了,只不过是一直在伪装弱小等待报复的时机。不如我们赶紧把她送走吧!”
“送到哪?”
“父亲,清风寨之前的老寨主裴盛还算安分,但最近少当家裴渊上了位,其行事狠辣不说,还屡屡与我们张家、花家为敌。不如我们把红笠放到清风寨里去,也好试试她的真本事。”
张劼已经不爽翡翠很久了,但无奈儿子一直护着。正巧儿子最近马上要随镖队远行不在家,不如由儿媳妇牵头出面除掉这个祸害。
老人家思量了一阵,应道:“好,此事不要声张,你亲自去办。我会让大管家协助你。”
“是,父亲。”
*
傍晚的时候,花宵以主母的身份请了丈夫的几个妾室一起去她房中用餐,几人无敢不从。
五分饱的时候,花宵单独叫了翡翠走到内室,关门后朝她言道:“翡翠,我有话跟你说。”
翡翠顿感不祥,单手拽住门栓道:“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你不想逃出张家么?”
翡翠陡然回眸:“你愿意帮我逃走?你会那么好心?”
“我确实不安好心,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吧。”
“什么交易?”
“我帮你逃出张府,你帮我杀一个人。我保证不会派人去害你的性命,但你是否能完成任务全凭你自己的造化,如何?”
“当真?”
花宵竖起两指立在耳侧:“当真。我以我家姓氏起誓。”
翡翠总觉得这个事没那么简单,又问:“你还有什么条件?”
“你要配合我,不能被张慎知道。否则我也没有办法把你运走。”
翡翠被困在这小小的张家宅院已达两年之久,她一刻也不想继续待下去了,果断答应:“好。我明白。成交。”
*
夜色渐深,张慎一回来就抱住了翡翠问道:“想我了吗?”
“咱们天天见面,有什么想不想的?”
张慎贪婪地吻着她的发丝:“可是我想你了。”
翡翠闭眼忍耐着他的亲近。
吻了一阵,张慎又问:“今天喝药了吗?”
翡翠苦笑道:“这话问得有意思吗?我有权利选择不喝吗?你能让采蕖别硬灌我吗?”
“不行。”张慎摸了摸她的小腹,“我想让你给我生个孩子。”
“我之前做杀手的行当太久了,不管是给人下毒还是被人下毒,身上累积的毒素已经太多了。这种情况下我很难怀孕,恐怕不能如你所愿了。”
“干嘛咒自己?一个女人总是要有个孩子的。再说我已经让郎中为你研制解毒药研制了两年了,听说近期已经略见成效,还说正要为你改药方呢!”
一说起改良药方,翡翠忽觉胃中翻滚。但她强忍住不要吐出来,尽量隐瞒下去不想被张慎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