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瑶青用指尖抠着被褥，似是想说什么又不好开口。
张彻敲着她的小脑袋道：“想说什么就痛痛快快地说！”
提了一口气，林瑶青低声问道：“屈大夫，现在孩子月份也大了，能看出性别了吗？”
屈眠笑答：“应是个小少爷。属下有九成以上的把握。”
听说是个男孩啊，张彻笑得合不拢嘴，而林瑶青则是彻底断了生女儿的念想。
屈眠收拾好药箱，临走前又嘱托道：“少爷，少夫人孕期需保持心情舒畅，否则会影响胎儿发育。”
“好，我知道了。我会尽量多哄她开心的。”张彻说完，与屈眠一同离开了竹园。
*
昨天耽搁了一天的公事，张彻赶紧出门忙碌去了。
林瑶青翻身下榻，赴往藏书阁走去。
月无影今个格外痛快，一个字也不曾阻拦，只提着两把雨伞跟其身后。
枯蓬每日都守在这藏书阁，只为等待林瑶青的到来，如今见到本尊，忙笑着上前迎接：“大少夫人您来了！真是好久未见。”
“前辈！”林瑶青微微回礼，“不知今天前辈是否得空？晚辈有几个事想要请教。”
师妹的遗愿是他活下去的唯一动力，枯蓬爽快答道：“少夫人请问！老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谢前辈！咱们楼上坐着聊吧！”
“您请！”
林瑶青望了一眼身后的月无影：“月管事，我就在楼上，你且在楼梯口处守着吧，我走不了的。”
“嗯。”月无影行礼后就立刻退下。
这么轻易就应下了？林瑶青越发觉得今日的月无影格外傲娇，就跟换了个人似的，不如往常的恭顺有礼。
但她也没时间多想，扶着扶手就上了二楼。
林瑶青捂肚坐下后，也请枯蓬落座。
枯蓬不愿失了礼数，林瑶青就编了个谎道：“前辈你就坐吧！我总仰着脖子会抻得筋骨痛。”
听罢此言，枯蓬便也拘谨坐下：“少夫人，您有什么想问的尽管开口！”
昨天爷爷说过的话给她带来太多的疑问，林瑶青也不好直接询问，只变着法的发问：“前辈，您是否听说过需要用人的性命作为阵引来催动的阵法？”
“听说过。但这些都是禁术，知道的人本就很少，能实施的人更是寥寥无几。”
林瑶青再问：“阵引是否需要有所关联？”
“多少是有些关联的。”
“这种关联是血缘关系吗？”
“不，不一定。”枯蓬答，“老奴年少时曾游历江湖，听说过一些邪门外道的阵法。古人曾以血为媒，以人命为献祭，利用死灵的煞气来达成某种目的。而那些为阵而牺牲的死者除了血缘关联，也有可能同处于同一时间，同一地点，有相同的遭遇，或有某种特殊的情感意义。阵引不一定非要有血缘关系的，也不一定非是朋友熟人。”
林瑶青使劲回想着那三个断臂侍卫能和四大家族同时出现的场景，可就是想不起来。
脑海中隐约是出现过的类似的模糊片断，却总是难以准确抓取。
其实枯蓬已然猜出林瑶青是在问锦凉城连环命案的事情，但既然这位林大小姐不愿点破，枯蓬也全然当做不知。
他顺着话题继续道：“我们平时所见到的阵法，多是在特定的空间内靠汇聚灵力来加强攻击。但其实阵法的使用非常广泛，既可以用来攻击毁灭，也可以用以复原甚至是复活生灵。还有传言，某些阵法可以向邪灵献祭召唤消散的魂魄，甚至能够在大范围内对一切生灵发动无差别屠杀。”
锦凉城有结界守护，林瑶青自是不怕。
她细品着枯蓬的上一句话，慢慢道：“前辈是说......人死还能复活？”
“老奴也只是听说，从未亲眼见证过，但这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老奴觉得也是有可能的。”
林瑶青的脑海中闪过一个男子痛哭的声音，她顿觉头痛，伸手用拇指揉了揉太阳穴撑在桌上，低声问道：“晚辈觉得不可思议啊，即便灵力再强也难以实现啊。”
枯蓬道：“你们在学堂里可能只修习过灵力，但其实这世上还存在一种类似的力量称为煞气。”
“煞气？”
“是，灵力是一种相对平和的力量，煞气则与之相反。煞气多来自怨念与诅咒，缥缈不定且形散难控，可当万千缕煞气汇集起来的时候却能感天悍地，其威力甚至比灵力更为强悍。”
“前辈，这阁中可有相关的书籍？能否借我阅览？”
枯蓬摇摇头：“张家没有，少夫人若是想研究，倒是可以去你们林家的万书楼找一找。老奴隐约记得林氏的前人曾创过此类独门秘法，可以利用煞气来排兵布阵，但其成果并未公之于众。”
“林家独门？”
“全都是道听途说，老奴从未见过。”枯蓬怕林瑶青多心，于是点到为止。
他站起身来，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推到林瑶青身前：“上次少夫人曾问老奴关于操控的术法，老奴后来寻得此书，希望可以给少夫人带来启发。”
林瑶青谢过，双手捧起书籍翻阅。
这是一本关于武林秘籍的杂记。
名目虽繁多，但记载的并不仔细。
翻到夹着书签的那一页，上面简单地介绍了关于傀儡术的事。
林瑶青读罢，却愈发难以理解：“晚辈当真是看不懂呢......”
枯蓬提点道：“老夫大胆揣测了一下，傀儡术的本质许是通过灵丝的牵动来完成对人的控制。”
“灵丝？”
“是，天地间灵粒无处不在，当灵粒汇集成一条线就会化作灵丝，灵丝汇聚在一起就称为灵束，也就是我们通常使用的灵力。”
“原来是这层关系。”
“每个人都有一根独属于自己的灵丝，与这个世界紧密相连，互相融为一体。有人天生就能看见灵丝，但大部分人需要修炼至上仙位以上才能窥得一二。江湖上还有些精通寻灵术的人，甚至可以通过天地间交缠的灵丝来寻人，可谓一抓一个准。”枯蓬缕着长须道，“老奴猜想，傀儡师就是通过布施灵丝至人的肢体之上，然后靠牵动自己的手指来完成操控他人的。”
“前辈之言，令晚辈茅塞顿开！”林瑶青赞叹道，“若是习得此术，岂不是可以随意操控他人？想让别人如何就如何，全凭自己心意啊。”
“也不尽然，这天下术法总还要遵循一个大的前提，低阶灵者即便习得傀儡术也是无法操控高阶灵者的，其他术法亦是。”
“听前辈讲解，胜读十年书！”林瑶青连连拜谢，短短一个时辰却收获颇丰。
后来月无影上楼提示到了服药的时间，林瑶青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藏书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