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仅七岁的小张徉对林瑶青脖子上的红痕甚是好奇。
其余兄弟虽知其中缘由,但无人点破,纷纷掩面憋笑。
林瑶青当众受辱,转眼怒瞪向张彻,愤愤答道:“哼!被大狗咬了!”
眼瞧着兄长们偷笑,张小七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狗狗为何咬大嫂?是因为大嫂太调皮么?”
老五张律听罢,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哈哈哈哈哈!”
话说张律以前在学堂里被林瑶青欺负惯了,一是因为打不过她,二是因为鹊华堂是林家地盘,他们外姓人不敢胡来。
如今林瑶青嫁到了张家,可算到了张家地盘。
张律心底着实按捺不住,试图能扳回一局,于是坏笑着走到七弟身前,阴阳怪气地笑道:“小七啊,你不懂,是嫂子太甜了!大狗忍不住想要一口吃掉啊!哈哈哈哈!”
肆意的狂笑灌耳,惹得众人大笑不已。
“张律!”林瑶青大喝一声,两手握紧拳头,“你别太过分了!”
见新嫂子发怒,张律撒腿就跑。
林瑶青抬臂指其背影骂道:“小子,有种别跑!”
脚下如同抹了油,张律即刻矫捷逃窜。
林瑶青则提着厚重的衣裙追捕在后:“别跑!”
张律身手灵活,几步一跳就飞到了屋檐上。
因林瑶青灵力被封印,一下子飞不上不去,只得跑到旁边寻了个梯子,笨拙地一级一级攀爬着。
两人一前一后在屋檐上飞奔。
路过柴草棚之时,张律稍一用功便跳了过去,可此刻林瑶青哪还能施展出轻功?
当她前脚刚一踩到草棚之上时,松垮的架构不堪重负,嘎吱一声就被她踩断了。
“啊!”林瑶青一脚踩空。
紧接着刺啦一声巨响,整个人就从屋顶上径直掉了下去,重重地摔进了草垛里。
由于事情太过突然,无人来得及上前营救。
待人们反应过来之时,早已尘烟四起茅草纷飞。
林瑶青正从草垛里扒出一只手撑住身体,探出的小脑袋上还插着几根枯草:“呸呸!”
草垛极其柔软,林瑶青根本站不住脚,刚一踩碾又塌了下去。
小七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鼓起掌来:“哈哈!哈哈!看呀!大嫂摔了个狗吃屎!”
此情此景,诸位少爷们各个哈哈大笑起来,而站在后面的丫鬟侍卫亦抿着唇偷偷笑着。
耻辱!
人生耻辱!
林瑶青依仗武艺卓群而霸道一生,哪里受过这般委屈?
“好啊!你们张家人联手欺负我!”
事情好像有点闹大了,张律从屋檐上跳下,站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
张彻走到草垛前,向林瑶青伸手道:“来!过来!我抱你!”
林瑶青张开双臂死死扒住了张彻,任由他抱了出来。
张彻将人抱到平地后放下,面无表情地替她拍去了身上的杂草。
从小到大从未如此狼狈过,林瑶青使劲捶打着他的胸膛:“死张彻!死张彻!你还我武功!你还我武功!”
“夫人,这话就是你不讲道理了。第一,你的武功不是我抢走的,我没法还你。第二,如果族长们真的为你解除封印,你还不把张律宰了然后再把我张家夷为平地?”
受此大辱,林瑶青眼眶泛红,声音里泛着哭腔:“哼,难道以后我就要白白被你们欺负?”
“不怕,为夫帮你出气。”
张彻牵着妻子的手走到人群中,冲五弟招招手道:“老五,你过来。”
众人齐齐后退,为张律闪出一条空路。
张律尴尬地走到大哥大嫂身边。
张彻的语气很是森严:“老五,给你大嫂道歉。”
“大哥......我......”
张彻帮妻子整理着衣摆,忽而发现妻子衣物的外纱划破了条口子,于是又补充道:“明天再为你大嫂送一套新的衣服到园里。”
听罢此言,张律更不服气了,据理力争道:“大哥,凭甚让我道歉?是大嫂自己掉下去的,又不是我把她推下去的。”
林瑶青更觉羞恼:“还成了我的错了?”
张彻拍拍妻子的肩膀以示安抚,转脸朝弟弟厉声呵斥:“五弟,林瑶青是我的正妻,是你的大嫂。今天你以下犯上冲撞了大嫂,我让你道歉已经是宽松处理。或者你觉得不公,咱们一起去找族长评评理,看看他老人家会不会开祠堂,照族规罚你跪个三天三夜!”
“不要啊大哥!”张律吓得一哆嗦,口气陡然转变。从前他可没少受族长罚,自然不敢再出言顶撞。
张律连忙对着林瑶青躬身施了一礼:“大嫂,对不住了!是弟弟冒失了。今个我就去绫罗阁挑两套顶好的衣服亲自送于大嫂园中以赔不是。”
张彻点头示意妻子应下,此事到此为止。
闹剧收场,众人各自回房。
张彻牵着妻子的手返回他们自己的居所。
两人走到门前,林瑶青抬头看见“竹园”两个大字做成的牌匾。
整个院子面积颇大,阳光充沛,植株以绿竹为主,各种繁花交错掩映。
各项基础建设也一应俱全。
不论是习武练剑还是下棋饮茶,都是个极为舒适畅快的好地方。
院中有湖,湖心用木板搭建的一处露天平台,由两条木板路与湖岸相连。
东北角上搭了一处篱笆架,下面放着两把藤编卧椅。
严冬刚过,葡萄藤蔓上长出许多嫩绿的新芽,在春风中摇曳不停。
若等到夏季枝繁叶茂之时,想来也是个乘凉避暑的好去处。
北面中心是会客厅,张彻的卧房在侧。
园中另设有几处厢房,角落处还有一个小厨房。
杂役、侍女用房在阴面,借以回廊相通相连。
“你居然可以拥有一所独立的庭院!”林瑶青拍柱感叹,“我和瑶红虽有单独的房间,但都是住在一处的。”
“张家的长子和长孙皆有自己的独立的院落,不与其他兄弟同住。”张彻指向后面,“后面还有几个园子,通过连廊可以穿过去,皆都是我的地盘。”
林瑶青正好不想与他天天处在一起,于是脱口问道:“既然你家如此之大,我可有属于自己的卧房?”
“有,就在我卧房的正后方,有一处红梅园,那便是独属于你的居所。不过我们现在新婚,断没有独居的道理,你暂时不用搬过去。”
其实说到底,张彻是有私心的。
他希望林瑶青可以睡在自己的卧房,沾染上只属于他一个人的气息,并且彼此之间时时刻刻都能相见。
反正她已经嫁给他做了正妻,张彻这样做算是维护正统,也不怕别人乱讲闲话。
*
戴筝一直没能寻得机会单独禀报,如今见礼节已经告一段落,便悄悄将少爷引到一边,细说起昨晚叶家被害之事。
“怎么不早说?”张彻怒斥。
“少爷恕罪!族长吩咐属下说务必等今天礼成之后再告诉您。而且叶家至今秘不发丧,族长命我们不要前去探望,一切听他安排。”
张彻黑眸渐深,望了一眼远处的妻子,侧目对戴筝道:“你记住,不要跟少夫人提任何关于叶家的事。”
“是,属下明白。”戴筝抱拳再言,“少爷,还有一事。”
“说。”
“族长给各房下了命令,说今晚要举行晚宴,为庆祝少夫人入府。”
张彻思忖了片刻,唤来月无影交代了几句,然后走到林瑶青的石桌前面道:“夫人,我有事要出门一趟。”
林瑶青站立起身:“何时回来?”
一股莫名的情绪涌动,张彻好像感受到了她的关心,一丝暖意直盈心房。
“估计下午回来,午膳你先自己用吧,想吃什么让小厨房给你做。不懂的便问月无影,她会告诉你的。”
张彻转身又嘱咐月无影道:“今天务必寸步不离地跟随少夫人,少夫人提出的问题尽量解决。”
“是!少爷。”
“替少夫人找件大方得体的衣服出来,今晚要举行晚宴。”
“奴婢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