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微狠狠跺脚,连泥带水崩洒落地。她红着脸斥怪道:“大嫂,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吃醋?现在得赶紧去求求大哥啊!当下保住雪岩哥性命才是最紧要的啊!大嫂!大嫂!”
林瑶青依旧是一脸的镇定:“微妹,你先回去吧!容我想想办法,若是被你大哥看到你来找我,估计他又要生气了。”
“大嫂!”张微恨不得端盆凉水泼醒了她,但看见林瑶青那病蔫蔫的样子,也实在下不去手。
是啊,现在的林瑶青已经不再是曾经叱咤鹊华堂的女魔头林瑶青了。她成了哥哥的妻子,从此与叶雪岩再无关联了......
僵持了一阵,张微知道自己劝之不动,只得原路返回。
白瓷送张微回到墙角处。张微叮嘱白瓷再劝一下林瑶青,万望保住叶雪岩一命。另外等她出去后,记得找东西得把狗洞遮盖一下,莫要被人发现了,万一有急事好再联系。
白瓷听命,帮张微钻出了梅园。
不知何时,月无影好像听到了什么声响,快步进园左右查看了一番。
白瓷装作一脸无辜的继续打扫着庭院,心里却扑通扑通地打着小鼓,也不知道刚刚被人发现了没有。
月无影问:“院内可有异常?”
“没有呀。”白瓷茫然地摇头,“月管事不是一直都在么?哪有什么异常?”
月无影听了白瓷这话,反而更加怀疑:“少夫人可在房里?”
“在呀。”白瓷放下扫帚,“月管事若是不放心,不妨进去看看。”
月无影顺着白瓷的话,径直往卧房走去。
白瓷见之不妙,忙忙高声唱道:“大小姐,月管事来看您了!”
听见这“报信”似的叫法,月无影更是印证了自己的怀疑。她连门都没敲就径直推门而入,只见林瑶青此刻正躺在床上,翡翠把抹布藏在身后,急匆匆地站到了一边。
脚下莫名有些湿滑,地板上有些湿哒哒的水渍,像是刚刚擦拭清理过。
“少夫人。”月无影躬身行礼。
“月管事来了。”林瑶青靠在床头,疲惫的脸上挤出笑意,“是来查看我还活着的么?”
月无影颔首:“不是不是,奴婢刚刚听到一些声响,不放心才进来看看的,还请少夫人见谅。”
“无妨。之前听白瓷说我高烧不退,是多亏了月管事一路相助才帮我求得郎中诊治,这份情我记下了。我一直欠你一声谢谢。若不是你,我病死了也未可知。”
月无影不觉失笑:“少夫人说的哪里的话,若您有个三长两短,少爷还不活剐了奴婢们。”
林瑶青呵呵笑了两声:“月管事,梅园没有外人,在我面前也不必说些客套话。假若我死了,你家少爷说不定在千娇阁大摆筵席,欢庆三天三夜呢。”
月无影闻声,颇有些伤心的沉默了一会,她低声问道:“少夫人,问句大不敬的话,少爷在您心中就是这番浪.荡形象么?”
“他不是么?”林瑶青反诘。
月无影的话憋在嘴边不吐不快,可少爷的心思她也十分了解。少爷并不愿意让少夫人知道他的爱意,自己亦不能违背少爷的意愿将少爷的秘密告知于少夫人。只是这话一直憋着实在令人难受。
林瑶青许是看到了月无影的隐忍之态,她随和笑道:“月姑娘有话不妨直说。”
“少夫人快人快语,奴婢有话就直说了。”月无影直起身来。
“说吧。”
月无影目光如炬地盯着林瑶青,想看看她对此事的态度:“少夫人和少爷成亲也有些时日了,可是一直没有圆房。”
林瑶青的脸色变黑:“我跟你说过,我跟你家少爷没有感情。你若喜欢他,我会尽我所能的帮你讨个名分。但别扯我下水。”
“少夫人,您扪心自问,自您嫁到张家后,老爷夫人可曾向您索求过什么?他们只不过希望少夫人可以与少爷相亲相爱,替张家延绵子嗣而已。”
林瑶青的嗓音明显不悦:“他爱娶谁娶谁,爱生多少生多少啊!关我何事?”
“少夫人说笑了,张氏家族家大业大,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可以承继家业的。张家的继承者必须有纯正高贵的血统,而少夫人您出身名门,是林氏嫡女,在这一辈中最为出色,又有两位族长的婚约加持,是锦凉城唯一有资格为张家诞下继承人的人选。”
月无影本是好意,她无法说出少爷喜欢少夫人这一真相,但又不想他们继续闹僵下去,只得编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希望她能理解少爷的难处与苦衷,明白自己身上肩抗两族和睦的责任与重担,可以与少爷互敬互助的走下去。
可惜,月无影毕竟不是林瑶青啊,殊不知她刚刚的一番话正中戳穿了林瑶青暴怒的雷点。
愤怒在氤氲,林瑶青的胸膛起伏着。
在林瑶青听来,月无影所言乃是莫大的耻辱,是对她人生最根本的否定。原来她林瑶青在别人的眼里就是个生子的容器,传宗接代的工具,一个没有灵魂的玩物而已。
怒火中烧的林瑶青抓起床边的药碗便摔在月无影的面前,碎片溅落四处,狂怒道:“呵,就因为我能生继承人,所以你们就硬生生拆散了我和雪岩哥逼我嫁到张家?此人言乎!人言乎!”
月无影不料少夫人反应如此巨大,慌忙俯首跪地。
白瓷、翡翠也吓了一跳,纷纷跟着跪在了地上。
“我林瑶青何德何能!竟被你们相中!”林瑶青大口的喘着粗气,又拿起一个茶杯砸向月无影,“张家宵小,又算何物?”
茶碗正中月无影右侧额头,“咣!”
月无影强忍着疼痛纹丝未动,任凭鲜血从眉梢流下。
翡翠和白瓷见月无影受伤,忙跪着从两边拉住林瑶青的手:“大小姐息怒,大小姐息怒啊!”
月无影又行了一个叩首礼:“少夫人息怒,是奴婢说错话惹少夫人不开心了。但奴婢既然已经说了便说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