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庭恨铁不成钢道:“我的大小姐,你真是太单纯了!被人骗了还帮人家数钱呢!”
林瑶青一脸茫然:“我如何被骗了?”
“那都是他们一行通用的话术,算不作数的!”
“我不信。他说得很真切。”
花庭见好友还是不信,硬拉着她再上二楼:“走,我带你瞧瞧!”
管事的微笑上前迎接,花庭特地要了白衣郎君隔壁的包间。
“靠过来,这边能听见。”
林瑶青被花庭招呼着走到墙边,隐约可以听到一个姑娘和白衣郎君在聊天。
一会儿谈风月,一会儿谈时艰,一会儿谈本心。
半盏茶的功夫过去了,彼此之间的谈话内容几乎与林瑶青之前听过的一模一样。
直到听到那句熟悉的“你很特别”,林瑶青倏地起身,一个字也不想多听了。
*
回到了花府,林瑶青满怀悲愤地骂着天下男子没有好东西,就知道用花言巧语欺骗女子。
花庭则是耐心倾听,顺便帮好友一起痛骂。
入夜,两个好友就像童时那般同卧一榻,说了好久的悄悄话。
待林瑶青入睡之后,花庭的眉头渐渐紧锁。
好友真的太容易上当受骗了。她从小到大被保护的很好,根本没有见识的世间的险恶。
即便是那两位让她感到痛苦的丈夫,对她也都是真爱,从未有半分虚情假意。
加上湘西、潮州等地路途遥远,语言又可能不通,好友的身边仅仅只有两个仆人跟随该如何是好啊?
花庭越想越忧心,直到后半夜坐立起身,写了一封简信送了出去。
*
天权十八年四月十二。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纵使再舍不得也要分别了。
林瑶青肩负着保护锦凉城的使命,还需尽快搜齐蛊童重设结界才是。
余冲夫妇建议林瑶青主仆三人走官道,说此路宽阔平坦,方便骑马,可以快速直达杭州,能省去不少颠簸劳顿之苦。
花庭步行相送,希望多陪伴好友一些时间。其余妹妹们和一众仆人也一路随行,直至宽阔的栈道旁边。
明媚的阳光下,花庭一把抱住林瑶青道:“哎呀,我不舍得你走。”
林瑶青也深情抱住好友:“我也不舍得。”
好友两人依依惜别。
花庭望着好友腰间的乾坤袋,不忘弯腰嘱咐里面的蛊童道:“小家伙,瑶青是我最好的朋友。请你一定要保护好她的平安。”
林瑶青眼眶泛泪:“花庭,谢谢你。只是不知道此次一别,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了。”
“有事就写信给我。若是有哪个臭男人对你不好,我立刻冲过去帮你揍他!”
林瑶青脑海中刚一浮现出张彻的身影,就见张家一大家子人送张彻走了过来。
张劼一边拄着拐杖一边对孙子道:“阿彻啊,你的性子全随了我大哥。想当初我大哥年轻的时候,也是对大嫂百般约束,生怕大嫂离家出走。可是一个人越是害怕失去就越容易失去。阿彻,给别人留下余地,也是给自己留下余地啊!”
“多谢二爷爷教诲,孙儿记住了。”
张彻一行人显然是朝她们所在的方向走来。
林瑶青不想与他继续同行,挪起脚步就往官道走去。
花庭察觉到好友的小动作,拉住道:“瑶青,出门在外别闹脾气了。你们还是一起走吧!”
“我不想和他一起走!”
花庭语重心长道:“瑶青,别任性。你一个女孩子出门在外总是不安全,有张公子陪着我们大家也能放心些。”
眼看着张家众人走近,张慎也远远帮腔道:“是啊瑶青,锦凉城还在等你们集齐蛊童一起回去修复结界呢!你们身上还关系这锦凉城整个城池的安危,可不能有任何闪失!”
白发苍苍的张劼也走到林瑶青身前:“这就是瑶青吧!早前你和阿彻婚礼的时候我没能前去贺喜,实属遗憾。虽然老爷子我也没有资格多说些什么,但你毕竟还是我重孙子的娘亲,咱们也还是一家人,我们大家都是真心希望你们能好好的。此行旅途遥远,你和阿彻一同路也好有个照应。否则大家都难以安心啊!”
张慎眼神瞥了花庭一瞬后也积极劝道:“是啊,瑶青。我听说你因为第二个孩子的事对阿彻有些误解。但我了解阿彻的行事作风,这事一定不是他做的。阿彻心思缜密,断然不会留下这么浅显的一个把柄。你们此番若是一路同行,说不定还能遇到凶手本人。若是当面对质把事情说清楚最好了,也免得让阿彻蒙受不白之冤。”
花庭等人也轮番开劝,试图让两个冤家携手同行。
此时,官道之上有一支马队狂奔而来。
“驾!驾!驾!”
尘土飞扬之间,不知谁家的一个小孩脱离了母亲的看护,迈着两条小腿就朝马队跑去,即将闯入马队奔行的前方。
可当众人看清马队的服制后,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全部愣在了原处,无一人上前施救,包括那孩子的生母。
林瑶青虽不明原因,但她无法容忍孩童惨死于铁蹄之下,于是拔腿就朝孩子飞去。
“瑶青别去!”
“快回来!”
花庭和张慎同时大喊。
林瑶青不顾阻止,飞快地冲向马队前面,就在马蹄即将踏在孩子头顶的一瞬间救下了孩子,抱住小孩双双翻滚在了路边。
高速奔驰的马队突然受惊,领头人吁声扯住缰绳,霎时惊鸣声四起。
花庭顿觉出了大事!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领头马乃是天权王朝的高等将领才能使用的汗血宝马,服制也是高官才能使用的纹络,绝非普通百姓所能招惹!
只见领头的官兵抽出一把利刀,冷漠喊道:“谁敢挡路?给我全杀了!”
余下的官兵也齐齐抽出利刀,直直朝林瑶青指去。
此情此景,张彻更是慌得不得了。
心乱之余,张彻总觉领头之人脸上的刀疤很是眼熟。
当他再定睛一看,发现此人正是昔日在锦凉城斩杀萧边的王朝使君。
张彻奋力冲到林瑶青身前,转身张开双臂阻拦道:“使君,您还记得我吗?我是锦凉城的张彻。”
领头人似乎记了起来:“是张城主。”
太好了,使君还记得自己。张彻将林瑶青护在身后,求情道:“使君,贱内并未有阻拦公差的意思,只是痛失爱子之后神智有些不清,还请您看在昔日的面子上不要取她性命。”
领头人想起两年前去锦凉城执行任务时,时任城主的张彻曾为自己行了个方便。
大丈夫言而有信,今天就当还了张彻这个人情。
使君自己收剑回鞘,同时也让手下官兵退开。
心悬到嗓子眼的围观众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孩子呜呜哭着跑到了母亲的身边,被母亲一顿打骂。
领头人本欲直接离开,但忍不住又多问了一句:“张城主武功不凡,又有胆识,可愿意随我从军?”
张彻恭敬地行了一个礼:“多谢使君提拔,鄙人暂无参军的意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