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权十五年三月初八。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纸照进屋内,倾洒在高柜低台之上。
安神香的效果甚好,林瑶青睡得极为深沉。
张彻最先醒了过来,见林瑶青正安安静静地趴在自己的怀里,唇角忍不住弯弯勾起。
他轻轻碰了一下她的睫毛,又微微点了一下她的鼻尖,只觉林瑶青这幅毫无戒备的熟睡模样,真是乖巧得令他爱不释手。
蜕却了母老虎一般的张狂桀骜,如今的小姑娘像一只刚刚出生的小奶猫儿,乖顺又惹人怜爱。
张彻甚至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真的将她娶回了家。
暗恋十年,生怕变故。
心机费尽,终得佳人。
软玉在怀,他想吻她,亦这么做了。
张彻的薄唇小心翼翼地亲了一下林瑶青的额头。
停顿片刻,一种奇妙的满足感弥漫全身。
林瑶青没有醒,依旧香甜的睡着。
他越发渴望,想吻她的唇,可刚一品尝到她清甜的红.樱之时,林瑶青却突然皱了皱秀眉。
张彻慌忙闭上眼睛,佯装躺下。
心脏咚咚跳了一阵,张彻又暗自后悔,怨叹自己是个废物!
如今她已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究竟还有何不能碰的!
若是按照林瑶青平时的作息,现在早已起床练武了。
可自从被封印之后,林瑶青的身体明显虚弱了许多,对熏香之类药物更是格外敏感,毫无抵抗之力。
晨阳高照,待林瑶青醒来时,睁眼第一幕便是张彻那赤.果果的胸膛。
她竟与他同盖一床被子!
她竟然依偎在他的身上!
“啊!!!”
林瑶青惊叫着抛开被子,快步起身下榻,鞋子还没踩稳就被凌乱的婚服绊倒,几个趔趄坐到了冰冷的地板上。
张彻翻了个身,假装刚刚睡醒,哑声斥道:“一大早鬼叫什么?”
林瑶青摸着身上的纱衣,虽然不知外层的婚服是何时被他脱掉的,但内里还算整齐,应该没还有发生逾矩之行。
她愤愤站起身来,怨声指责道:“你凭什么抱我?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么?”
张彻毫不客气地冷笑:“某人自己睡觉不老实,硬往我怀里拱,还压得我胳膊又酸又痛,现在反而还有理了?”
林瑶青昨晚睡得太沉,根本无法分辨其中真假。
万一真如他所说是自己主动扑上去的,小脸岂不是都丢尽了?
张彻坐直了身子,拍了拍床铺坏笑道:“怎么样,本少爷的床舒服吗?”
“不舒服!”她一口回绝,“本大小姐乃堂堂习武之人,最喜硬板修身练气,惯睡不得这种软绵绵的床褥,平白磨软了心性!”
“呦,女英雄,真是委屈你了。”张彻酸声酸气地指了指旁边的衣柜,“你的衣服在那里,赶紧换上一件,莫要别人瞧见我们之间的小秘密。”
听见这番话,林瑶青更加确定昨晚没有和他发生什么。
双手打开柜门,只见衣柜里面摆满了各种花色的服装。
从针脚和布料上看,有些是她陪嫁过来的,有些是张家为她备下的。
林瑶青思忖着,既然张彻信守承诺没有碰她,她理应好好配合于他,假扮成正常的夫妻。
于是林瑶青选了件最有喜气的红色绣襦裙,溜到屏风之后独自更换。
新衣服的衣袖极为宽大,边边角角皆绣着精致的暗花,做工用料极为奢华。
林瑶青素来喜欢轻装上阵,如今层层叠叠的绸布只觉累赘。
换装完毕,林瑶青躲在屏风之后来回踱步,犹豫着自己是否可以出去了。
毕竟连一个女孩子都换好了衣服,想必张彻那厮也已经更衣妥当。
可林瑶青前脚刚从屏风迈走,便正巧瞧见张彻赤.果着下床。
男子全身上下的骨骼肌肉一览而尽,伟岸又危险。
林瑶青尖叫一声捂住嘴巴,小脸也涨成了绛红色。
张彻自顾自地穿上白色中衣与金色的长袍,待束紧腰封后才缓缓走了过来:“又鬼叫什么?”
“对不住,我不是故意偷看你的。”林瑶青紧紧捂住双眼。
“夫妻之间有何不能看的?”张彻拉开她的手掌,一把将她扯到胸前,目光威严地直视着她的眼睛,“林瑶青,你给我记住,私下里我可以纵容你,但是在外人面前你最好识相一点,不要总是摆出一副纯情少女的模样。现在你已经是我的妻子了!”
见她无动于衷,他越发施力,“懂?”
林瑶青吃痛,勉强应了声:“懂了。”
张彻松开妻子的手后走至床边,抽出短剑径直刺破自己的手指,然后挤了一滴血滴至被褥上之。
林瑶青像是明白他的用意,尴尬地立在后面不言不语。
“过来。”张彻伸手命令她,“做戏便要做全套。”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林瑶青迈着艰难的步子走了过去。
突然间,张彻强壮的臂膀紧紧抱住了她,对准她昨夜的伤口狠狠吮.吸撕咬了一番。
“张彻,你是属狗的吗?”
林瑶青反手就想赏他一巴掌。
掌风呼啸而来,但张彻的反应更快。
巴掌还未落到俊脸之前,张彻已经牢牢擒住她的小手,沉声警告道:“若敢打伤我的脸,后果你承担不起!”
林瑶青被力量屈服,被迫移至妆台前坐下。
铜镜里映照出脖间的暧.昧痕迹。
林瑶青噘嘴责怪道:“都是你做的好事,今天让我如何见人?”
“白痴,这些正是做给别人看的。”张彻按住她的肩膀,“一会儿我就要叫丫鬟们进来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自己掂量。等会梳完妆发,我们一起去给父亲母亲敬茶。”
林瑶青怒不吭声。
张彻的大掌沿着肩膀滑到她的下巴,单手捏起左右摇晃道:“管好你的小尖牙,嘴巴甜一点,耳朵听话一点,懂了吗?”
“知道了。”
“嗯,这还差不多。”张彻对着门外扬声喊道,“你们都进来吧!”
一排丫鬟端着洗漱用具依次步入屋内。
其中一个丫鬟端着一个托盘走到小夫妻面前,内呈两根精编细制的金线发绳。
“此为何物?”林瑶青问。
张彻示意丫鬟们开始帮林瑶青梳理秀发,自己则站在旁边解释道:“这是用我的头发编成的发绳。按咱们锦凉的风俗,女子婚后便不能继续披散长发,需要梳发盘起发髻。”
他拿起左边的那根对着镜子照了照,然后与丫鬟一起扎在了林瑶青的头上:“你是我的结发妻子,以后只能佩戴我的发绳,发髻也只能由我散开,明白吗?”
“如此霸道?竟连我的头发丝都要管?”林瑶青敛眸反问,“那你的头发呢?可也要扎我的发绳?”
“当然。”张彻拿起右边的发绳递给妻子,“这是昨晚用你的头发编制的发绳,帮我系上吧!”
她的发绳?
她的头发何时被人拔过?
林瑶青不免心中打鼓,看来昨晚睡着之后,张彻并不老实呢!
只不过现在当着外人的面,林瑶青也无法深究,只得顺从的替他系稳绑好。
铜镜中映照着新婚夫妻的面容。
林瑶青对张彻很是熟悉,又很是陌生。
从小到大,林瑶青好像从未正眼瞧过张彻。
虽然这个男人的五官是英俊的,挑不出半分毛病,可行为实在太过恶劣,已将他的俊颜掩盖,令她选择了视而不见。
张彻的目光幽幽扫来。
林瑶青忙侧眸躲过,小声嘀咕道:“哼!真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