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瑶青在被戴筝送回张府的路上思虑了很多很多。
此次逃跑失败,只怕今生再无逃脱的希望。或许她这辈子都要被关在那小小的红梅园里,陷入永无天日的黑暗之中。
但值得欣慰的是,她亲眼见证她的雪岩哥顺利逃脱了。白静尧一案毫无进展,雪岩哥继续留在夜牢唯有一死。现如今逃出了城外总算能平安一段时间,也算不幸中的大幸。
许久未能相见,她的雪岩哥被折磨成这番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全身瘦得皮包骨头似的,毫无当年的英俊健朗之姿。
方才她几乎险些没能将他认出来,差点连最后一次见面的机会都错过了。
林瑶青暗自咒骂,张彻那厮也太过阴狠至极!竟如此对待昔日同窗,毫无情分可言,当真是个小人!
不过,从现在起她再无牵挂了。
因为她的雪岩哥,已经展翅高飞了。
*
下车之前,林瑶青的脑袋被戴筝蒙上了一个布袋后才硬拽着下了马车。
走到内院,戴筝掀开布袋弓腰行了一礼:“少夫人,得罪了!今天情况有些混乱,属下也是怕人多口杂,未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戴总管尽职尽守,当真是个大忠臣!”林瑶青冷笑着讽刺道,“张少爷能有你这个手下,真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张家的祖坟真是冒青烟了!”
戴筝并不理会少夫人的冷言嘲讽,只是将她带至竹园正厅。
大门开启,光线照入厅内,林瑶青发现白嘉蕙和雅琴早已被五花大绑的捆住罚跪于香案之前。
主仆两个回首,看见穿着丫鬟衣服的林瑶青又被逮回来了。
白嘉蕙恨铁不成钢地怒喝道:“你个蠢货怎么又回来了!枉我费了那么大的劲带你出去!真是废物!”
林瑶青确有愧意,低头道:“对不住,嘉蕙,我被戴筝发现了。”
白嘉蕙歪三斜扭的站起来:“你是故意的吧!你是不是根本就没想逃?难不成你就是故意陷害我?”
林瑶青正不知如何开口辩解,站在一旁的月无影倒是先开口道:“蕙姨娘请慎言!不可对少夫人无礼!”
白嘉蕙怒骂道:“你是个什么东西,竟敢羞辱本大小姐?”
月无影答:“念您是初次不敬,奴婢暂不会禀报少爷。若蕙姨娘不知悔改,只怕将来数罪并罚,少不了您的皮肉之苦!”
小小丫鬟胆敢威胁她?被绳子捆绑的白嘉蕙越发恼怒,伸脚就朝月无影踢去。
林瑶青满目惊愕,没想到她们主仆两个竟要打了起来。
这是时戴筝两步上前,对准白嘉蕙的膝盖窝就踹了下去,令白嘉蕙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白嘉蕙关节吃痛,她转身咒骂:“好啊!你们一个个合起伙来欺负我!看我回来不告诉阿彻哥哥,让他好好修理你们!真是气死我了!”
戴筝环臂冷笑:“属下奉劝蕙姨娘一句,您还是想想该如何解释帮少夫人逃跑的事吧!”
“你!”白嘉蕙咬牙切齿。
林瑶青没想到戴筝竟敢如此对待白嘉蕙,愧疚之情越发喷涌。
她走上前将白嘉蕙扶起:“白姐姐,我一人做事一人当,等张彻回来我会揽下全部罪责,定不会让白姐姐替我受罪!是妹妹对不住你!”
白嘉蕙站起来左右甩开她,皱鼻道:“别假惺惺的了!我看你巴不得阿彻哥哥治罪于我好独享他的宠爱吧!林瑶青,枉我看错你了!枉我以为你是真心想要离开张家!枉我费尽心机助你逃脱!枉我白白搭了人情,白白扔了银子去救你一只白眼狼!”
“对不住,都是我的错!白姐姐,此事我定不牵连于你,要杀要剐让张彻冲我一个人来就好!妹妹绝不食言!”
“林瑶青你不要脸!你怎地好意思说这番话!你明知道张彻舍不得杀你......”白嘉蕙破口开骂,戴筝和月无影同时觉得情形不妙,唯恐少爷暗恋少夫人的事情说出来,于是双双上前捂住白嘉蕙的嘴,并向她口中塞了一块布团。
“呜呜呜!唔唔唔!”白嘉蕙呜咽着发不出声。
“你们干什么!”林瑶青扑在白嘉蕙面前,“白姐姐是白家嫡女,即便在张家也是半个主子,岂容你们几个下人放肆!”
戴筝抱拳回复:“少夫人,您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
林瑶青伸臂,神色威严:“亏你还叫我一声少夫人!我命令你赶快把白姐姐解开!”
“回少夫人,看押蕙姨娘和雅琴是少爷的命令,请恕属下不能违抗。如今两位都是待罪之身,一切还请等少爷回来再行发落。”
*
经过几个时辰的努力,几大家族合力捉回来大约三分之二的囚犯,另三分之一的高手和流窜犯恐怕一时再难寻回。
在张彻担任城主的期间竟出了如此纰漏,张彻本人难辞其咎。
他只得招兵买马花重金悬赏,力求将损失降到最低。
地下二层和地下三层的夜卫全部阵亡,虽然这令他暗杀叶雪岩的计划也落得个死无对证,但情敌的逃出生天让张彻非常不爽。
姓叶的竟然逃了,这无疑对他来说是一个巨大的隐患。
张彻今天收到戴筝的线报之时,先是因得知林瑶青私逃而气得差点吐血,又是因叶雪岩逃逸后还与小白眼见面而震怒到捶碎了一张桌子。
真不让人省心!
张彻烦得焦头烂额,待公事忙完已是后半夜。
他风尘仆仆归至竹园,再去处理家中的内鬼。
竹园的正厅之门开启,一股阴寒之气瞬息涌入。
白嘉蕙见张彻来了,立刻呜呜咽咽的叫喊起来,勉强爬到张彻的身前,想让夫君拿出她口中的布团,再好好惩治一番这些个不长眼的下人们。
谁知张彻没有多看她一眼,长腿直接迈过白嘉蕙身侧,径直走到林瑶青面前,钳住林瑶青的下巴高高扬起,恶狠狠道:“长本事了?嗯?又敢跑?”
“成王败寇,事已至此我无话可说,要杀要剐随便你。”林瑶青毫不怵他,“但今天之事全部是我一人所为,你不要为难别人,有火有气尽管冲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