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玩了两天后,两人已将杭州城游览了一遍,是时候该启程了。
临行的前一天,沈自山夫妇将外孙女叫到书房。
“臭丫头,干嘛愁眉苦脸的?可是舍不得外公外婆?”
林瑶青低首揪着发丝:“嗯,外公,我确实舍不得您和外婆,也舍不得舅舅和哥哥们,但眼下确实还有另一件麻烦事。”
“什么事?”
“下一站我们就要去兴城了,我怕兴城的卓族长不肯把蛊童借给我们。”
“哦?”
“昔日锦凉城发生连环命案的时候,卓族长曾亲自来过锦凉城追查杀害女儿的凶手。如今真相已经水落石出,幕后凶手正是我大堂兄,卓族长肯定恨透我们林家人了。”
“外公觉得那张公子行事还算稳妥,不如直接让他出面去借,你就不要去了?”
吴氏忙扯了扯沈自山的衣袖。
林瑶青坦然解释道:“张彻那家伙更不行了!外公您忘了我们和雪岩哥的关系了?想当初我是和雪岩哥在一起的,那家伙动用了家族力量才强娶的我,还把雪岩哥关夜牢里去了。卓族长作为雪岩哥的外公,更是恨张彻恨得牙痒痒!”
沈自山听完其中缘由,默默从书橱里翻出一块令牌,交予外孙女:“瑶青,这个送给你吧。”
“外公,这是?”
“这叫杭帮令,苏杭一带及周边城池的商户皆认可此令。”
“此令可以作甚?”
“杭帮令一出,见着必须无条件为持令者提供帮助。”
“这么厉害?杭帮令岂不是无敌了?”
“但此令牌一家只有一块,仅可使用一次。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有人用的。”
“只能用一次?外公你送给我岂不是可惜了?”
“你用了才不可惜。李家这一朝商贸文化极为开放,外公的生意都做到外邦去了,沈家也是前所未有的强盛。外公有幸不辱门楣,已将商帮做到了最大最强,几十年内应无人能够撼动。外公已经用不到这令牌了。”
“外公.......”
吴氏摸摸外孙女的发顶:“瑶青,你外公挣这么大家业还不是为你了你们这些孩子啊!以后你若再遇到困难,一定要及时告诉你外公啊!”
“嗯。”
沈自山道:“瑶青啊,外公一定要说说你。你说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干嘛非要一个人扛那么多事?我是后来才听说你一个人跑去对付你堂兄了,当时你为何就不找外公帮帮忙呢?”
“外公,当时阿娘刚走了,您肯定很伤心,瑶青只是不想给你们添麻烦......我......”
“瑶青,你记着。你身上流着外公的血,我和你外婆不会不管你的。你永远是外公外婆的好孩子。”
“外公!”林瑶青哭着扑到了外公的怀中。
沈自山和吴氏一起慈爱地拍着林瑶青的肩膀:“傻孩子,你是不是觉得你父母走的早就没人可以依靠了?别忘了你还有外公外婆啊!就算天塌下来了,外公外婆也会护着你的。”
“好!谢谢外公!谢谢外婆!瑶青记住了!”
吴氏再问:“除了兴城,剩下的几城可还有困难?”
林瑶青答道:“越城我有朋友,应该没问题。但是湘西的蛊童听说已经下落不明了,潮州的段家也早已断了联系,不知这两处是能否顺利借出?”
“湘西的事确实有些棘手,外公尽量派人去打探打探。至于潮州的段族长,早前我接触过一点。他们潮州人内部很团结,不太愿意和外面的人交朋友,你们恐怕真的很难把蛊童借出来。好在段老族长喜欢金佛像,恰巧外公这里有一尊,不如就送给你与他换回蛊童吧!”
“外公,金佛贵重,旅途携带多有不便啊!”
沈自山又找出一个锦囊,递于外孙女手中:“这是世间罕见的上古神器吞金囊,里面可呈纳无限量的黄金,但不可存放除黄金以外的其他物品。外公将此囊送给你,助力你潮州之行。”
林瑶青感恩谢过。
吴氏笑道:“瑶青,你可要好生看管这吞金囊,务必平安送回来。这可是你外公德尔传家宝,之前我老婆子想看看他还不许呢!连你闻瀚哥哥也都还没摸过呢!”
林瑶青望着外公外婆会心一笑:“好,瑶青记住了!我一定平安送还!”
*
该告别的都告别了,该收拾的也都收拾好了。
林瑶青回想着杭州之行,唯一有些放心不下的是还跪在祠堂里的宋家姐弟。
若不是因为仓促拜访,兴许那对姐弟俩不会受罚。
今天已是第三天了,他们姐弟俩一定已经饿坏了。
晚上,林瑶青叫上张彻,悄悄买了点酥油饼,趁着夜色翻墙给他们送了过去。
五月的夜风原本是温热的,但宋家祠堂却透着一股瘆人的阴寒之气。
祠堂四周没有守卫,林瑶青和张彻轻易地就溜了进去,唯见一个女子跪在牌位之前。
“阿琳姐,是我,瑶青。”
宋琳惊讶回首:“瑶青妹妹,你怎么来了?”
“我明天就要离开杭州了,有些放心不下特地来看看你。”林瑶青把酥油饼递给宋琳,“很久没吃饭饿了吧?都怪我冒昧来府上打扰,害你们姐弟收了牵连。”
“谢谢妹妹还记挂着。”
“哎?对了,阿玺哥哥呢?怎么没见他?”
“弟弟他自幼不受父亲管教,早就跑去别处玩了,不知现在何处。”
“那你......”
宋琳无奈道:“我不能离开这里。一旦我走了,父亲只会更严厉地责罚我,还会骂我带坏了弟弟。”
一想起那个重男轻女的宋伯伯,林瑶青怜惜道:“阿琳姐也早就到了婚嫁的年龄了,可有中意的郎君吗?”
张彻道:“是啊,阿琳姐若能嫁到夫家,以后的日子兴许还能好一些。”
宋琳苦笑:“之前也有几位公子上门提过亲,但父亲嫌人家给的彩礼太少,全都推拒了。”
“啊?宋伯伯怎么这样?”
“父亲说白把我养这么大,一定要赚回本才行。如此推拒了几次,吓得媒人都不敢上门提亲了,适龄的公子皆被天价彩礼吓跑了,所以我的婚事拖延至今。”
林瑶青愤愤道:“不行!这事我一定跟外公说道说道!阿琳姐的终身大事可不能一直耽搁下去了!”
“没用的,瑶青妹妹,谢谢你们的好心。婚姻大事终究是由父母决定,母亲不在了,我的婚事全都由父亲一个人说了算,旁人无从干预。”
“不,我回去还是跟外公说一声吧,看看他老人家有何好办法。阿琳姐你暂且忍耐一下,相信将来一定能守得云开见月明。”
宋琳苦涩一笑,算作回应。
林瑶青、张彻起身告别:“阿琳姐,我们明天就要启程离开杭州了,请你多多珍重。”
宋琳由衷感叹:“真羡慕你们!”
“我们有什么好羡慕的?”
瑟瑟清风拂过,宋琳遥望着祠堂外的夜景,暗淡眸底尽是苍凉。
“人人都说苏杭是天堂,可对我而言,走出这个家的每一步都是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