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药和弯刀放到了石头身边。
石头捡起药瓶装进腰间的暗袋中,又把弯刀别进腰间,弄完这些他看向风辙。
“你如今该高兴了吧。圣都是你的,中州都是你的了,你可以决定任何人的生死。
你也报仇了,所有欠你的人都为此付出了代价。”
风辙看向士兵和站在不远处的纪顺,“都下去吧。”
纪顺看向石头,“陛下,石头虽然有罪,但是念在...”
风辙说,“我不会杀他的,同样,他也不会杀我的。”
纪顺才走出去。
未末轩中只剩石头和风辙两人,风辙倒了两杯茶,起身把一杯端给石头,“我更喜欢刚见到你的样子。”
石头一口喝完杯中的茶。“我不喜欢刚见到你的样子,像个鬼魂,也同样不喜欢现在你的样子,同样像个鬼魂。”
风辙宽大的衣袂随他飘动,恍若鬼魅又惊鸿若谪仙。
他突然蹲下,看着石头的眼睛说,“这是一个强者的世界,如果我不强大,就会被被人宰割。
权力赋予我安全感。
主宰别人的命运让我感受到了力量。”
石头从风辙眼睛里看到了熟悉的迷茫和无助,突然又看到了不曾见过的野心和凶残。
他笑着摇头说,“你是王,你要为你的子民谋福利而不是用铁血的杀戮让他们臣服。
死亡会带来恐惧,可是这种臣服只是虚无的,总有一天会化为乌有。
就像你的恨,不管过了多少年都不曾消失一样。
他们,总有一天会变成你。
到时候你的王位,你的权力,你的一切都会化为泡影的。”
风辙眼中仅有的无助也消失了。
他起身举起双臂,仰天大笑,“那又如何?
我要让所有人品尝那种不知道明天会不会到来的恐惧。
这是他们赋予我的。
现在只是原封不动的还给他们罢了。
我错了吗?
我没错!”
石头挪了挪身体,靠在台阶上,问风辙,“难道所有的人都伤害过你吗?他们都该死吗?
我娘,她根本不知道因为她而害死你的娘亲,还有司徒胜,他就根本没有伤害过你。”
风辙冷哼道,“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事无辜的。
在你的心里,我的仇恨仅仅是风似一人造成的吧。
可是别忘了,如果不是风轻瑶,风似就不会成为人王。
那些因为风似而惨死的人,这笔帐都要记在风轻瑶的头上。
还有司徒胜,如果不是他蛊惑,风似就是呆在封地安分守己的王子。一切都不会发生。
宫廷的杀戮不是从我开始。
他们每个人手上都沾着鲜血。他们都该死。”
石头拔出刀子,踉跄的站起身。
风辙转身,看着石头慢慢靠近,“你要为他们报仇、为风轻瑶报仇?”
石头用刀指着风辙,“如果杀了你一切就结束了,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可是你知道,杀戮从来都不是从我开始,也不会因为我死了而结束。”风辙继续靠近。
“我会杀了你!”石头说。
“你杀了我,你和我又有什么区别?”风辙的脖子已经靠近刀刃,他看着石头。“你应该也没想到,自己居然是风轻瑶的私生子吧。
风轻瑶和风似的私生子。
你我应该是亲兄弟吧。
如果你想报仇,那就动手吧。”
石头眼睛开始变得越发通红,手中的弯刀开始发出嗡鸣声。
刀刃碰到风辙的皮肤,风辙白如雪的皮肤上立刻出现一到红灿灿的痕迹。
石头看着风辙的眼睛,似乎看到了挑衅和嘲讽。
这就是自己的杀母仇人,也是逼死司徒胜的凶手,更是让黎民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的元凶之一。
杀了他!
突然,内心一个微弱的声音提醒着他:杀人的人也是凶手。
石头大喊一声瘫倒在地。
风辙说,“既然你下不了手,那你就好好的看着我如何享受这死亡笼罩下的权力。”
……
风溪一行来到圣都边境,安检的官兵让他们稍等,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喜鹊气得直跺脚。“这些该死的家伙,连公主的队伍都敢拦着不放,真是该死!”
“父王、母后还有四个都不在了,二哥如今又被通缉,这些官兵自然不再把我这个公主放在眼里。”风溪悲痛的说。
“可是那也不能让我们在这里干等啊,这都等了大半天了,在这样等下去要天黑了。”喜鹊看着风溪憔悴的脸心疼的说,“公主你都好久没吃过一顿饱饭了,再不进城的话我们晚上又要风餐露宿了。”
风溪没说话,看着围栏后面的圣都土地,悲戚的流下泪水。
正在喜鹊不知道如何是好时,秦允赶到了。
秦允走近风溪的马车,递给风溪一条手绢,什么也没说。
风溪突然趴在秦允怀里大哭起来。
等风溪哭累了,秦允给她拭去脸上的泪痕。“别着急,我已经让人疏通了,不出意外的话,明天早上我们就能过境了。”
“我有点怕。”
“别怕,有我呢。”秦允轻拍风溪的肩膀,安慰说,“就算风辙想动手,可是也不能忽略我们中山国的力量。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绝对不让他伤害你。”
风溪点头,感激的看着秦允,好多话想说可是又咽了下去。
过了一会,风溪说,“来之前我好恨他,觉得是他害死了父王和四哥,可是现在,我开始怕了。
我怕我会知道自己不知道的真相。
我怕没有他,父王和四哥还是会…
其实我出嫁之前我就感受到了,只不过我没想过他们会死。
或许,只是我不愿意去想罢了。”
沉默了一会,风溪低声说,“这一路我也想通了。
我改变不了什么,我也没办法给他们报仇。
风辙是我的仇人,可也是我的亲人。
我…不想去圣都了。”
秦允有一瞬间的高兴,因为风溪的相通让他很欣喜。
可是他不能带着风溪回去,毕竟身上还有秦无期交代的任务。
秦允沉默一会,把风溪绞来绞去的手握住。“你做的任何决定都是我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