粥分到莫言这里的时候,她主动伸出碗。
她要吃饭。
“也许昨晚回去太晚,太困了,他还没睡醒。明天他一定会来送饭了吧”。莫言想。
第二天,二狗送饭的时候和他一起下来一个人,不过那人还不是石头。
“就是这个”。二狗指着正在狼吞虎咽吃饭的莫言。
来人指了指莫言,“你,过来”。
莫言吞下最后一口粥走到笼子边,来人打量了一下然后伸手摸了摸莫言的额头。“没烧了,算你走运。”然后在衣服上使劲的擦拭摸了女孩额头的手,离开了这里。
二狗叹了口气,恶狠狠的剜了一眼女孩。
“和你一起的那个人怎么不来送饭了?”莫言问。
“哼,还好意思问。”二狗把舀子重重的丢进桶里,“石头为了救你,他前天夜里溜进船长室偷了船长室的药。现在还被罚跪在甲板上呢,我看你没死他倒是要死了。
都是你这个扫把精,害的石头被罚。怪不得说招惹你们这些女奴没好下场,要不是看在石头的份上我真想饿死你。要是石头有个三长两短,我第一个就饿死你,哼。”
二狗骂骂咧咧的关上舱门。
原来他叫石头。
莫言摸了摸眼泪,“我居然也会哭。”
因为在宝洲,奴隶被打骂是与生俱来的,所以眼泪对他们来说既熟悉又陌生。
可是莫言知道,此时的眼泪和以往的都不一样。
有温度还有淡淡的甜味。
甲板上,石头面对着船长室跪的笔直。
船长室里,葛如靖喝着茶,葛大力直拍大腿,“老爷,你说这小子是不是疯了,为了一个奴隶居然从我这里把那么贵重的药给偷了。”
“哈哈哈,他怎么说的?”
“他跟我说什么奴隶也是人,我们不能见死不救,还说在他眼里救我和救那个奴隶没区别。你说气不气人?我看这小子根本就不是什么魔刀的主人,就是个头脑不开窍的傻瓜。”
葛如靖捋着山羊胡笑得前仰后合,“你是气他把你和那个奴隶相提并论吧。前天你可是说石头不是一般人,所以你才把祖传的刀子送给他,怎么你还有看走眼的时候?”
“不是,我…哎!”葛大力吃了憋似得啥也不说了。
“好了,我知道你不是心疼那瓶药,你是怕自己看错人”。葛如靖把葛大力的茶递给他,“要是石头跟任何人都一样乖巧听话,你说你还会觉得他是魔刀的主人吗?”
“说的也是。还别说,石头这倔脾气和魔刀还真有几分相配,只不过这奴隶,哎,不说了,不说了”。
“喝茶,喝茶。”
……
一连几天过去了,石头还是没有下来送饭。
莫言天天问二狗,好几天都不理她的二狗最终还是开口了。“行了你也别问了,他没事,他让我告诉你,你也别内疚,还让你好好吃饭好好活着。
真不知道这家伙是不是傻,为了一个奴隶害的自己天天受罚,一天干到晚没休息。
你最好活着到中州,不然你都对不起他。”
听到石头还活着,莫言伸手摸了摸脸上的两行泪水,“我明明很高兴啊”。
“毛病吧你,哪有笑着哭的?”二狗白了一眼莫言,“他那个傻瓜还担心你不吃饭,我都不好意思告诉他你天天吃的干干净净的。奴隶果然是奴隶,连个感恩的心都没有。”
二狗为石头抱不平,骂骂咧咧的走了。
莫言也不反驳。
以后,不管二狗怎么奚落怎么指桑骂槐,莫言每天还是把饭吃的干干净净的,最后二狗都懒得骂了。
最后二狗得出结论,“脸比墙皮还厚,骂了就是自找气生,我又不傻,跟一个奴隶生气,哼”。
虽然每天除了二狗送饭时舱门能开一会,其余时候莫言和大家都呆在黑暗中,但是莫言一点都不觉得害怕和孤独。
她甚至希望一辈子就这样呆在船上。
......
到中州之前,飞鹰号又遇到了几次小风暴,不过每次都有惊无险,虽然损失了一个桅杆不过船体完好。被惩罚的石头在三个月里跟着船员干遍了船上的所有活,在船进入中州海域的时候,他已经能像个老船员那样观星辨方向,凭水温辨水流方向了。
还有三天的行程就能到达中州了,葛大力下令抛锚停船,然后取来一只信鸽。
“老爷,信鸽取来了”。葛大力把随船的信鸽递到葛如靖面前。
葛如靖把一张纸条塞进小拇指第一个关节大小的芦苇节然后封好封好,绑在信鸽腿上。“好了”。
葛大力捧着信鸽走到窗边,双手向上一送,信鸽张开双翅朝中州方向飞去。
“带两个机灵点的船员一起去,等你们到港口的时候,暗香阁的人也该到了。”
“是老爷,我这就出发。”
船员放下一艘小船,葛大力和两个船员已经换上中州人的装束,乔装成出海打渔的渔民,向中州大陆驶去。
二狗嚼着烟叶,在桅杆下等石头。
自从石头被罚后,他就被禁止和二狗一起玩了,就连说闲话也不行,二狗看到葛大力上了小船,赶紧的跑来找石头。
石头像个猴子似得从桅杆顶端跳下,抓住一根绳索一荡,跃上另一根桅杆,双腿一弯勾住一根横木,头朝下伸手握住下面的绳索,身体一倾就跳到了甲板上。
“行啊石头,你这进步的飞快嘛”。二狗吐掉嘴里的烟叶,一脸的羡慕嫉妒恨,“我还怕你被船长给刁难死了呢,谁想到你是越战越勇啊,简直就是打不死的小强嘛。”
石头用袖子拭去眉脚的汗水,“犯了错就该受罚,不过船长对我还是蛮好的,教会我不少东西呢”。
“也就你乐观,你看你一天到晚忙活的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这叫蛮好的?”二狗对着船舱努努嘴,“你就没求葛老爷给你说说情?要是葛老爷开口,船长一定不会罚你的。”
“船上有船上的规矩,我要是求葛老爷开恩破了规矩,那以后再有人犯错怎么办啊?”石头挽起磨得有些褴褛的袖子说,“你呢,这三个月有啥好玩的事吗?”
“我能有啥好玩的事啊,你不在,我天天都要给胖子打下手,你闻闻,我是不是一身的油烟味?”
石头凑上去闻了闻,“我闻到了咸肉顿萝卜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