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摸着男孩的头，这才看向石头。“少侠不是本地人吧，哎，这里原本是川平第一大城永安，如今永安城是荒废了。”
“永安我曾路过，那时候我和老师虽然没有进城，但是远远的看就知道这是坐繁华的城池。”石头回想起那时候路过这里，城外村庄的灯早就熄灭了，可是永安城依然灯火通明，若不是鬼先生不让他来，他恐怕早就按耐不住的跑来逛逛了。
谁想到一别几年，繁华的永安城居然成了一座空城、一座废弃的荒城。
“哎，世事难料啊。”
躲在老人身后的女孩偷偷探出头，问老人自己可不可以吃饼，老人才收起几分不舍，撩开身后的一张破席子充当的门，请石头进去。
男孩搬起几块石头围在马身边然后也进去，然后对石头说，“哥哥进去吧，我把狼剥了再去。”
所谓的屋里只不过是一间只剩半个屋顶的房子，老人用木头支撑住没踏得半边，算是祖孙三人的落脚点。
女孩抱着饼大口的啃着，老人摸着她的头说，“慢点，等会有肉吃呢。”
石头帮老人生火，问老人，“川平一向富裕太平，为何会有战乱呢？”
“哎，一言难尽啊。”老人添柴说，“本来我们川平是诸侯中的大国，谁都要敬畏三分，加上我们地势优越，常年温暖，四季丰收，就算是王室也不敢小瞧我们的收入。哎。”
老人叹息许久才接着说，“这一切都要从去年说起…安西侯回国后就病重不起，国内大小事务均有大公子格桑木处理，一开始大家也没有什么不满，可是久而久之国内就传出了安西侯其实已经不在人世了的消息，消息一出，反对格桑木干政的人直接围堵安西侯府邸要求见安西侯，可是格桑木公子一直以安西侯病重为由拒绝。”
“看来传言非虚喽？”石头说。
“哎。”老人又是一声长叹，“大公子长期跟在安西侯身边，孝顺又能干，政事处理的没有让人挑剔的，深得百姓人心，我们倒是希望是大公子能继承安西侯的侯位。大公子处理政事的这些年，出台了不少利民的政策，可是这些政策让那些当权者不满，他们就借着大公子不是安西侯生前指定继承人为由加入了世子派。我们百姓呐，只希望好好过日子，有个爱民的国主就好了，可是那些当权的人不这么想啊。”
“也就是说，大公子格桑木得罪了手中有权的人。”
“是啊。所以世子派的人就通知了在圣都为质子的世子阿辽耶，阿辽耶迅速回国，然后和格桑木公子一派开展了争权之战。”
“争权应该在国都清渝才是，可是为何永安却成了战场了呢？”石头问。
“当权派暗集结人马，和世子里应外合，听说若不是大公子身边的人拼死保护，恐怕大公子当时就被活捉了。”老人看看四周的颓废，满眼的心疼。“大公子逃到永安，本想以永安为基地东山再起，可是谁承想大公子的委托人居然被世子给收买了，哎，替大公子管理永安多年的心腹居然出卖了大公子，所以大公子在和世子在永安城外决战的时候，委托人直接开了城门放世子的兵马进去。我们永安人…剩下的没几个了，不是小的没法参军的就是我这种老不死的没用的家伙了。”
男孩已经收拾好狼了，扛着洗净扒皮的狼进来，看到老人悲伤的样子，把兴高采烈的嘴角悄悄放下。
石头赶紧起身，让男孩把狼放到一块干净的石板上，拔刀把狼分割成几大块。
“会考肉吗？”石头问。
男孩点头。“以前爹考给我吃过，不过我我自己没试过。”
石头抽过来几根树枝，削掉外面的皮后把树枝削尖，然后把肉割成小块穿到已经削尖的树枝上。
“就像这样，来，我教你。”石头说。
伢崽学着石头的样子削树枝，然后把肉肥瘦相间的穿到树枝上。
“再撒上调味料。”石头掏出随身携带的瓶子，撒上调料后把瓶子递给伢崽，“送你了。”
“哥哥你怎么办？”伢崽摆手说，“你也要用的，我不能收你的东西。”
“我骑马跑得快，很快就能到卖盐巴的地方了，这个你先收着，以后再还给我。”
伢崽这才把瓶子接过，视若珍宝的揣进怀里。
石头教伢崽烤肉，伢崽的妹妹和爷爷一起围在火堆旁，嗅着香喷喷的肉味，暂时忘却了困难和悲痛。
……
第二天一早，石头起身掸掉身上的干草，伢崽也起来了，他给石头的马添上一抱干草，抚摸着马儿的脖子说，“好好吃，吃饱了就能跑的快了。你要保护哥哥哦，不能让外面的坏人追到。”
“你们住在这里也不安全，附近有什么可以去的地方吗？”石头问。
这时候伢崽的爷爷起来了，走过来说，“附近村庄都被毁了，世子的队伍时不时的过来搜查，遇到成年的就抓走，其余的都杀掉。我们老老小小的跑不远也不敢出去，要是被他们发现了就没命了。这里虽然苦点，但好歹还能活命，等太平了，我就带着伢崽他们去乡下，盖间房子种几亩地，把他们养大。就是不知道这样的乱世什么时候能结束啊。”
伢崽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伢崽的妹妹因为昨天吃到了肉，看到石头也不怕了，走过来喊了石头一声‘哥哥’。
石头摸着伢崽妹妹的头，气愤的说，“你们都是川平的子民，就算他们争夺国主之位开展，也不该屠杀百姓啊。”
“哎，世子这么想啊。他把我们永安的人视为大公子的帮手，留着就是后患。”
石头也沉默了。
乱世之下果然没有任何道理可言。
过了一会，石头问伢崽的爷爷，“既然阿辽耶把你们视为格桑木的人，那么格桑木公子呢？若是你们投奔他，是不是会过得好点？”
伢崽突然想到了别人提起过这事，高兴的说，“爷爷，格桑木公子就在二十公里外，上几天铁蛋的爹就连夜跑的，说去找格桑木公子。听人说到了格桑木公子那里，我们就能活命了。”
伢崽的爷爷摇头说，“这只是传闻罢了，不知是真是假，若是我们半路碰上世子的队伍…就算是真的，夜晚出去随处是狼群，我们也命不保啊。”
伢崽爷孙两人再次陷入沉默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