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塘里真正有鬼城之说,还得从数月前,也就是在殷厉招兵买马的前一个月说起。
那时候虽然年关将至,但灵塘里的百姓依旧安守本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很多在外的游子们也都纷纷赶了回来,为了在大年三十能跟家人们吃上一顿团圆饭。
在灵塘里,每年正月,都要在年初四这一天的晚上举行祈福大典,祈求在新的一年里能够风调雨顺,百姓生活安康。
这个祈福大典会一直持续到第二天一早,当太阳升起之时,方算是大典圆满完成。
在众多回乡的人群里,有一个叫做梁大福的药材商,携着一家老小,也随着回乡的人群,匆匆赶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与往年一样,梁大福将自己带回的药材大多分给了灵塘里有需要的人家。他自己也留下一些补气血的药材,因为他的儿子体弱,气血亏损。
只是与往年不同的是,他不知道在自己带回来的药材中,早就已经混进了一些东西,而正是因为这些东西,后来也害了他们一家甚至整个灵塘里。
年三十的晚上。
梁大福一家人吃完团圆饭,都早早睡下了,往年他们一家人还会在自己的家门口放会烟花爆竹,但今年他们一家都睡得特别的早,显得特别反常。
邻居们也没太在意这些,以为是他们一家人是因为长途奔波导致的疲惫,所以都早早休息了。
街上此起彼伏的爆竹声,一直持续到后半夜才渐渐平息。整个灵塘里安静而祥和,夜里偶尔传出几声悠长的犬吠。
第二天是大年初一,邻居早上出门的时候,看见了梁大福的老婆翠玲,正坐在门口的长凳上晒太阳。
邻居当时还跟她拜年来着,也没什么奇怪的,就是觉得有些消瘦些。
“大福嫂,新年好。”
“新年好!”翠玲笑呵呵地跟邻居打招呼。
“听她邻居说,翠玲才回来一天不到,两个腮帮子就都没肉了,凹进去了。”
“人家可能是吃得少了些,可能是那人看错了吧?”墨城说道。
“不会,那梁大福的老婆我见过,是个大胖子,一个能顶你仨。”殷厉指着墨城说道。
“确实,逢年过节都要胖个两三斤,怎么可能会是肉眼可见的消瘦呢?”小白低头思索着。
“你们别打断我啊,我还没说完呢。”殷厉拿起茶杯喝了口茶,又接着说了起来。
后来年初四傍晚的时候,邻居想着都好几天没看见梁大福一家出门了,想过去看看,顺便跟梁大福商量一下当天祈福大典的事。
“大福,你在家吗?”
“我来找你商量一下今晚大典的事,你开下门啊。”
“大福,大福。”
“翠玲。”
邻居敲了许久的门,也没见梁家有人来开门。
邻居纳闷了,以往他们家可是把祈福大典的事放在首位的,只要是关于祈福的事,势必都会冲在前头。
邻居还特意往门缝里瞧了,黑乎乎的什么也没看见。
那时候天也渐渐黑了下来,他们家里也没有燃灯,乌漆麻黑的,邻居什么都看不见。
只是当时,虽然邻居在门缝里瞧,什么也没有发现。
但在那个时候,大门的两侧,已经趴着两具干巴巴、黑乎乎的尸体,是梁大福和他的胖媳妇翠玲,厨房里和后院的树下也有。
“可是人死了,尸体的话为什么没有臭味?”
墨城突然打断了殷厉的话,这让殷厉有了想揍他的冲动,怎么老是插嘴?
“大哥,人都被吸干了,就连屎都吸走了,干巴巴的,哪里还会臭。”
“而且那个时候是冬天,天气又干燥,你见过冬天里的腊肉没?”
“我……”
“别吵,殷厉你继续说。”
殷厉清了清嗓子,又继续往下说。
祈福大典虽然少了梁大福一家,可还是要继续下去的,当众人忙活完的时候,已经是大年初五的早上了。
邻居收拾东西回家,在经过梁大福家的时候,见他们家依旧大门紧闭,觉得奇怪,又走过去敲了敲门,还是没人应,想着应该是出远门了。
“一家子神神秘秘的,又出远门了?”
随着年的结束,各家也都回归到了正轨,梁大福一家的怪事,也渐渐被人们淡忘了。
一直到两个月后,才被灵塘里的人重视起来,也就是在殷厉招兵后的一个月。
因为在短短的一天时间之内,连续几户人家都不见了踪影。
灵塘里的里长万安良,带着几个人去这失踪的几户人家的家里,进行了搜查,却什么也搜不到,连人影都没看见。
“搬家貌似也不太可能,总有人会瞧见的吧。”
当时好多人在围观,也不知道是谁提了一嘴:“梁大福一家好像也是这么回事”,人们才想起要去梁大福家看看情况。
“对,祈福大典的时候就没看见老梁。”
“是啊。”
当人们破门而入的时候,才发现了躺在大门两侧的两具干巴巴的尸体,又在厨房和后院里发现了几具尸体,堆成一堆,通体都是黑黝黝、干巴巴的,分不清谁是谁。
“这骨骼看着是大人的,怎么没有梁大福他儿子的呢?”
“梁大福那五岁的儿子尸体没找到?”
里长问道,几个年轻人摇摇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他们家还有其他地方吗?”万安良问。
“好像有个放药材的地窖,在厨房那里。”
“走,我们去看看。”
众人齐力打开了地窖的门,一股子刺鼻的霉味从里面飘了出来,惹得众人纷纷捂起了鼻子。
“这多久没人来过了?”
正当他们被熏的晕头转向的时候,从地窖里传出了一声微弱的求救声:“救命……”
万安良立马带着人进了地窖,一番搜索之后终于在最里面的墙角处发现了梁大福的儿子,梁康。
众人迅速将梁康送去医馆后,灵塘里都议论开了。
“那地窖多久没人去了,怎么还能活着呢?”
“里面有吃的,你忘了,还有那些药材呢。”
“可是地窖是封起来的,他又是在最里面的。”
“那他是怎么跑进去的?”
“对啊,又是谁锁的门?”
“各位,有什么问题我们等梁康醒了再问吧。”
万安良驱散了乡亲们,又让大夫好好照顾梁康,如果醒了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他。
大夫点点头。
第二天一早,万安良过来看看梁康是不是醒了。
却见医馆大门紧闭,心想:莫不是大夫起晚了?
“大夫?在吗?”
“梁大夫,你在家吗?”
万安良敲了许久,也没人来开门,便绕到了后院,这梁大夫是个单身汉,平时都是他自己住在这里。
万安良看见后院的门虚掩着,便推门而进,心想:莫不是出去买菜?
一边走一边大声喊:“梁大夫,你在家吗?梁大夫。”
“是我,万安良,我来看看梁康。”
万安良从后院进到病人的休息区,来到梁康床前。
看见他还没醒过来,相比昨日,他的脸颊稍稍有了一些血色,但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奇怪。
“梁大夫,梁大夫。”
“出去了,这后院的门也不锁好。”
万安良正要打道回府,却一眼看见了后院晒药材的架子后面,露出来一双纤细的腿。
万安良认出了那梁大夫那双磨损得严重的鞋子,万安良鼓起勇气,缓缓朝那架子走了过去。
即便万安良是见过干尸的,但还是在看到的那一刻,吓得跌坐在地,他忍住没有叫出声,却连连后退。
一直到自己的后背撞在了一个软软的东西上,他愣住了,僵硬地转过头。
“梁……康?”
梁康很僵硬地站在万安良身后,两只手垂在两侧,一双漆黑的眼睛一直死死地盯着万安良。
“你醒了?”
梁康猛地将自己的脸贴上了万安良的脸,那双全黑的眼睛印在万安良的眸子里,看起来十分诡异。
万安良僵直了身子,一动不动,就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梁康一把揪住他的领子,将他提起之后,又狠狠地甩了出去。
万安良撞在后院大门的门槛上,吃痛晕了过去。
当他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很庆幸地发现自己竟然还活着,但是,梁康不见了。
万安良以为自己做了个噩梦,但是梁大夫的尸体却提醒了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在这件事结束后,万安良大病了一场,在家卧床半个月,请了好多个大夫也没治好,替他把过脉的都说他脉象很正常,可他就是卧床不起,不停地冒冷汗。
“后来呢?”小白问道。
“后来听说来了一位高人,只是随手一摸万安良就没事了。”
“什么高人?长什么样子?”
殷厉摇摇头,“不清楚,就只听说一身白衣,手里拿了一把扇子。”
“扇子?”
“很普通的扇子而已,没什么特别的。”
“那就不是了。”小白摇摇头,这应该不是她以为的那个人。
“小白,你是想起谁了吗?”
“没有,可能是我想多了。”
“这件事过后不久,百姓以为是冤魂作祟,死了几户人,百姓吓得都不敢出门,这群人的胆子可真够小的。”
“如若要论,你也难辞其咎,毕竟你扰乱了人间秩序,如果将你交给神族处理,说不定我还能论功行赏呢。”
“可千万别,我错了。”殷厉认错道,“千万不要将我交给神族,我可受不了那种刑罚。”
“知道就行,你接着说。”
“后来灵塘里,又突然爆发了一场疫病,死的都是年轻人,而且死状十分的恐怖,都是七窍流血而亡。”
“死的时候都是笑容满面,好像完全感受不到痛苦的一样。”
“笑?”
“对,说句难听的,就是死的很开心。”
“这人都死了,你能不能放尊重点?”墨城生气地又将剑架上他的脖子。
“你是没看到,你要是看到了,你也会这么认为的。”
“所有人都死了?”
“没有,剩下的老弱病残,都在我这里避难呢。”
“避难?不是你把他们抓起来了吧?”
“我对天发誓,我没有。”
“那他们怎么会在这?再说了,看到你那群骷髅士兵,他们不害怕?”小白质问道。
“我收留的都是老弱病残,而且他们的肉又不能吃。”
“是不好吃吧?你不是还抓了一群歌姬吗?”
“哎呀,她们就是给我跳跳舞罢了,我哪里敢对他们做什么?”
小白跟墨城一脸的不相信。
“要是能吃了他们,我又何必让小楼出去找吃的,直接把他们吃了不就行了,干嘛大费周章的?”
“还惹来了两个麻烦精。”殷厉小声抱怨。
“你带我们去看看那群人,我们暂且信你。”
“行,走吧!”
殷厉不耐烦地带着他们去找灵塘里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