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第一个梦3
然后凌紫夜醒来后就这么睁着两只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盯着白花花的天花顶发呆,发完呆之后看了眼流速很慢的吊瓶,再继续盯着天花顶发呆。
在凌紫夜不知道发了多长时间的呆之后,再次看向吊瓶的时候,吊瓶里的药液终于要滴完了。
可是那个握着自己手睡觉的人还是没醒。
凌紫夜瘪了瘪嘴,但是却没有打算叫醒他,而是极其缓慢的抬起了自己那个打着吊针的左手,将流速调节器给关上了。
关上之后看到吊瓶并不再继续滴药液,凌紫夜便躺在床上用视线将整个房间的角落扫了一遍,发现并没有摄像头之类的,心里便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
如果是有摄像头或者是她之前没有记忆之时,可能她现在还真没办法,只能选择叫醒趴着睡的这人了。
但是现在正好。
她左手食指与中指并拢,轻轻的转动,然后她手背上的输液针尖处开始出现了松动。
也就是这时,原本沉睡的安时黎不知怎么的就突然醒了:“阿夜!你醒了!”
猛然听到这惊呼声,一直将注意力集中在左手手背上的凌紫夜被吓了一跳,出于本能反应的,左手连忙放回床上。
“嗯。”老弟,你可醒的真是时候。
凌紫夜心中暗戳戳的吐槽着,但是面上却是丝毫不显山不露水:“我这瓶药没了。你……”
不等凌紫夜说完,安时黎立马站了起来:“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睡过头了,我现在立马去叫人。”
说完安时黎就要拔腿往外走,可是刚转身就被凌紫夜给吼住了。
“回来!”
“你是不是脑子给睡没了,这不是有呼叫器嘛。”凌紫夜心中翻了个白眼,如果不是呼叫器恰好在头顶右上方她左手够不到,她也不至于被迫直接拔针。
“……忘了。”安时黎轻声说。
方才看到她醒过来,过于激动,只想着太好了,脑子没转过圈来。
看着安时黎重新拐回来按了呼叫器,凌紫夜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右手:“我昏迷多长时间了?”
“一天半。”注意到凌紫夜想要坐起来,安时黎赶紧伸手将她扶起来,拿过靠垫,让凌紫夜舒服的倚着。
看着头发蓬松,精致的脸上带着病态恍白的凌紫夜,安时黎不由得攥紧了拳头。
“要喝水吗?”
“好的,谢谢。”
安时黎转身借着倒水的机会隐藏了自己按捺不住的戾气。
等到再次转身将水递给凌紫夜时,多年来的隐忍已经使得他将情绪完美的隐藏了。
不过有一件事,他此时却是很想知道的:“你……”
“嗯?怎么了?”凌紫夜喝了口水,感觉自己的嘴唇终于不再那么干燥,随后便注意到了安时黎的踌躇不决。
“你就那么喜欢他,甚至被他刺、激到昏倒都不舍得放弃吗?”
安时黎问这些话的时候声音特别的轻,明明知道那个答案自己听了无数遍,早已伤痕累累的心脏已是飘飘欲坠,可是他还是犹如飞蛾扑火一般妄图得到一个不一样的结局。
他每次都说凌紫夜傻,而他又何尝不是。
一天半的时间足够他了解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天知道当他知道又是因为那个男人让凌紫夜受了本不该存在的委屈时,他是多么的想要狠狠地暴揍他一顿。
可是他知道她会伤心,还会怨他,毕竟这种事之前不是没有。
但是他就是忍不住,他珍藏在内心深处,放在心尖尖上宠的人,竟是那样的被对待。
因为要照顾凌紫夜,他可以不对岑季出手,但是身体方面不出手,不代表他这次就会放过他。
即使凌紫夜之后知道了他断了他的职业生涯,要跟他大发雷霆他也不在乎。
端着水杯的凌紫夜双手一顿,看着水杯中荡漾的波纹,手指轻轻敲了一下杯壁。
清脆的击打声在此时格外安静的病房中尤为突出,宛如法官的法槌一锤定音,深深地敲在了安时黎的心上。
“我啊~”凌紫夜缓缓抬起眼帘,原本静默的脸庞忽然迸发出亮丽的笑容。
而这抹亮色深深刺痛了安时黎那颗千疮百孔的心,他有那么一瞬间忽然就不想听她嘴里的那个答案了。可是他不舍得,他贪婪的渴望着万一这次答案会不一样呢?
犹如沙滩上一条即将濒死的鱼,用尽全身力气它都在为那渺茫的一线生机而努力。
“我当然……”
就在安时黎心痛难忍再次等待那个几乎不会变的答案时,病房门被敲响了。
“唔。应该是换药的来了,你去开一下门。”被打断了对话,凌紫夜并没有在意,她又继续喝了口水,示意安时黎去开门。
门开了,果然是护士。
“我来拔针。”
安时黎脸色不太好看的点了点头,侧身让护士进来。
等护士忙完出去后,病房里再次归于平静。
安时黎在这安静的氛围里觉得无比压抑,于是他帮凌紫夜整理了一下被子,嘱咐道:“你先在这歇一会儿,我去看看医生。你饿了吗,我去让助理买点吃的。”
“嗯,去吧,记得问一下我什么时候能出院,如果现在就可以出院,咱们出去吃饭。”凌紫夜虽然知道自己身体已经没有任何问题了,但是她总得走个过场。
“好。”安时黎深深地看了眼凌紫夜便出去了。
病房门在身后缓缓关上,安时黎额前的碎发遮挡了他眼底的神色。
想到被他静音放进包里的手机,安时黎唇角勾起了一抹凉薄的笑意。
病房内。
凌紫夜掀开被子下了床,走到宽大的落地窗边,看着那熟悉的高楼大厦、车马人流,她笑了。
回过身视线在房中转了一圈,看到被放在角落里的包包,凌紫夜走过去从里边找到了原身的手机。
两部手机,都有数十条消息与电话。
其中一部,是原身,也就是她,专门为岑季准备的。
为了完美的隐藏自己,她专门让助理给她重新办理了一张电话卡,买了一部二手机,作为她平时使用的通讯工具。
而她之前的手机与电话则作为一名陌生的大佬与岑季保持联系。以欣赏他,看好他为由,给他送了不知多少别人梦寐以求的资源。
也是神奇,岑季不管在另一部二手手机上指责了紫夜多少次,可是他在另一部手机上却一次都没说过她的不是,甚至在紫夜故意说她自己的坏话的时候,岑季义正言辞的为紫夜辩解。
而这一举动更是坚定了紫夜对岑季人品的肯定。
觉得岑季虽然有时候对她批评指责,但是他却在她不知道的时候,默默地维护着她,她觉得可能他这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吧。
神他、妈刀子嘴豆腐心……
凌紫夜觉得自己快要被恶心吐了,她就无比的怀疑,这真的是自己的前世吗?
为什么她会那么的愚蠢而不自知?
可是脑海里的轮回法则又让她无比的清楚这真的就是她的前世,她的轮回。
凌紫夜一脸嫌弃的先拿起那部二手手机,看到上边的内容,更是一脸便秘。
几十条消息,十几个电话未接电话,次数最多的人就是岑季。
点开之后,凌紫夜快速的大致浏览了一遍他发的消息。
无非就是当时在片场的那套说辞,让她给舒薇儿赔礼道歉,不仅仅要私底下道歉,还要当着片场众人的面给她道歉。
还说她以前不是这种无理取闹的人,可是她现在都变成什么样子了,舒薇儿那么温柔的一个人她都能欺负,还每次都针对舒薇儿,他对她太失望了。
而且他已经跟她解释了很多遍了他跟舒薇儿没有任何关系,她为什么还要自己多想误会,让他都无法面对舒薇儿。
还问她人在哪儿,为什么不回消息,不接电话。
吧啦吧啦的一堆废话。
凌紫夜没看几眼便快速的划过,当她没兴趣准备返回的时候,一条消息吸引了她的目光。
她乐了。
“我累了,分手吧。助理我已经重新找了,你不用跟着我工作了。”
吼,妙啊。
当初她为了离他近一些,隐藏身份给他当助理,替他忙前忙后。因为又是他女朋友受了多少人的白眼与羞辱,他都毫不在意。
说什么那都是人之常情,生活与现实就是这样,哪有轻轻松松的工作,在这不公平的社会上谁不是兢兢业业、任劳任怨、看人脸色的工作过日子,她又有什么可抱怨的,她又不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别学人家那套娇俏样儿,忍忍就过了,他不也是一步一步忍过来的嘛。
也正是因为每次凌紫夜受人白眼,被人区别对待岑季都一副这种态度,片场的每个人都看在眼里,对她也越发的不客气。
而他现在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说出分手与辞退她,凌紫夜觉得她前世是真的不仅仅脑子愚蠢了,那简直就是满脑子的浆糊,没一点真正的脑细胞。
不想再辣眼睛,凌紫夜果断的退出了与岑季的聊天页面。
这部手机上本来就没多少人,她在片场又被磋磨成那样,她突然消失一两天并没有人在意她这个无关紧要的人。
所以整个手机除了那个渣渣的对她的质问与通知,也并没有其他什么人的消息。
唯一一个也就是某个同样不喜欢舒薇儿的小跑龙套的少女了。
片场的人基本都是人精,知道什么对自己有利,什么对自己没意义。
不管他们那些人是真的知道舒薇儿的人品还是假的知道,他们都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
所以整个片场也只有夏彤那个真的很讨厌舒薇儿表面一套背地一套的少女愿意跟紫夜说说话,唠唠嗑,diss diss那个真正表里不一的女人。
夏彤并不是不懂得识时务,她也懂得。
所以夏彤即使与紫夜唠嗑并劝说她不要那么冲动最后反而便宜了舒薇儿,也不会为了紫夜光明正大的在片场替她出头。
凌紫夜自然知道夏彤也并没有那个义务。
但是她还是挺喜欢这姑娘的。
不过喜欢归喜欢,她看着夏彤关心的问她有没有事,让她别伤心,问在哪了,说岑季又找了个助理,现在片场对她的讨伐声一边倒,让她一定一定别冲动做什么傻事,希望她可以回她一个消息之类的话,她也没有回。
而是像对岑季一般的一直退出了两人的对话框。
然后凌紫夜放下这个手机,将其重新塞回包里,转而拿起了另一个有着庞大交际圈的手机。
接踵不暇的消息扑面而来,看着直到此时还不断弹出消息的对话框,凌紫夜并没有理会。
她先回复了原身的父母与亲朋好友的关心,然后打开了两个手机共同的联系人。
当凌紫夜看到岑季在这个手机上发的内容时,颇为意外的挑起了眉。
呦呵,被封、杀了?
虽然不知道是谁出的手,但是凌紫夜还是很想给这个人点个赞的。
不是她自恋,她觉得这个人跟她肯定相识,她这次被岑季直接“刺、激”到昏迷,事情闹这么大,她不信没人出手。
可能是怕她心情不稳定,仍然对岑季死心塌地,这个人虽然出手封、杀了岑季,却并没有给他致命一击,等她醒了虽然生气封、杀了他,却是可以通过她的手让他重新站起来的。
嗤。
想重新站起来,那也得看看现在的她乐意不乐意。
仍旧是没搭理岑季这个渣渣,就在凌紫夜打算看些其他的东西打发一下时间的时候,她这一世的父母一个视频电话打了过来。
凌紫夜点了接通。
“小夜。”紫母急切的声音传了过来。
“妈,爸。”这一世的父母也像她现在的爹爹娘亲一般对她极好,不同的就是她这一世是个独生女,并没有兄弟姐妹。
“哼!”手机上紫父一脸不耐烦的轻哼一,可是凌紫夜却能看出他不耐之下的关心。
这位才是真正的刀子嘴豆腐心。
“你给她打电话干什么,早就给他说过那男人不是什么好东西,她偏不信。眼盲心瞎的非得去给人家当佣人忙前忙后,也得看别人想不想要她这个连佣人都不如的人!”紫父皱着眉看报纸,可是眼神却是时不时地看向手机的方向。
“你会不会说话!不会说话就把你嘴巴给闭上!也不知道是哪个老东西一直在我耳边唠叨,也不知道女儿怎么样了,现在好点了没,还吵吵着这次非得什么都不顾的给岑季一个教训,现在你怎么不说了啊?”紫母狠狠地瞪了老伴儿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