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说坊队,我看着您有点有点不对劲儿。”
麻九颤颤巍巍地抓着封岑,“您知道我每次看见您的感受吗?就是身边跟着一个小女孩,还有一只黑猫,每次都能看见,我都要疯了。”
莫相忘深感抱歉,“还没习惯吗?”
“习惯了,但猫倒是没变化,就是小女孩从不看我到会看我了,偶尔还笑笑,怪渗人的,但有它在,其余的邪祟倒是不敢靠近。”麻九被吓得眼泪憋回去,但鼻涕流出来了,秃噜了一声说:“原来那小姑娘是死灵啊。”
一听这话,莫相忘就赶忙跟着打岔,“习惯就好,对,她是死灵,那个,咱们也别在这儿干说了,我这有些口渴,还有些饿了,夏伯伯我们山下还有两人和几匹马,能否引一条好走的路,前往你的住处?咱们到地方再聊。”
自谷底绕行,穿过一条非常狭窄只有一匹马宽的路后,方能进入锤子山腹地。
可这一路上,封岑跟书白质疑的目光就没离开过莫相忘,他俩没有麻九那样大条,是不信这死灵是指血葫芦里的大煞。
若是没人知道莫相忘的底细,那封岑跟书白就不会想着刨根问底,就如同以前一样,不会深究。
可自知道箜娥跟温城知道她的底细后,那两大缸醋算是酿好了,嫉妒的酸味始终弥漫在她身边。
这两人自诩是莫相忘的得力干将,连回程都带着他俩,不带武坊都得带着他俩,必然觉得比旁的坊员跟莫相忘更亲近。
若是单箜娥知道内情,他俩倒是不会这般嫉妒,毕竟箜娥是她大丫鬟。
可温城居然知道内情,这不得不让两人心气不顺。
哪怕是见到山内古朴的大宅和夏伯伯家中老小以及仆人也没觉得多惊讶。
进门用饭,歇歇脚后,梁翁就开始跟夏伯伯请教寨主女儿的病情要如何医治。
莫相忘这边就被封岑和书白拦下,想要寻个真相。
而莫相忘也在一众纯灵的旁听下,把自己的来龙去脉,仅限于箜娥知道的那些复述一遍。
听得一旁的麻九和曹平一愣一愣的直搓肩膀。
“行了,没有隐瞒了,不过,你们知道归知道,哪怕是说梦话都不能把这话透露出去知道吗?天地坊那边都下了封口的,年初出海的船就是为了寻找我来的地方,但肯定是找不到的。”
莫相忘喝了口热茶,瞧着一旁仍想听故事的纯灵,“你们都是从哪儿聚来的,聚来时是什么属性,这夏伯伯也是能耐,竟能把你们都净化了。”
最初见到的女孩,双儿一脸崇敬地说:“您,您真的是妖?还死了?死了还能被人看见?”
另几个小孩也不怕,只跑过来,摸了摸莫相忘的胳膊和手,“真的,和人一样,是怎么做到的?”
“你们也想像我这样?”莫相忘问着,见那些孩子一脸真诚点头,便问:“为何不轮回转生呢?”
“轮回?轮回就能转生吗?”
“如果你生前死后没做坏事,就有八成机会,可能会转生为人。”
“那另外两成呢?”
“另外两成就要看你的造化了,毕竟阴司还是缺职员的,搞不好,你们还能更进一步呢。”
这方说着,那边走来一个长发美少年,身形偏瘦,略显病态,竟有几分我见犹怜的样子。
“别引着它们想这些,别把你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期望给它们,它们本是无求的,若是有了向往,必生变故。”
男孩也就十七八岁左右,并不上前,只扶着门廊看着院子里的他们,“爷爷让你们过去一趟。”
“你爷爷今年高寿啊?除了头发白一点,若是一头黑发,瞧着也就四十来岁,你都多大了?你父亲得多大年纪啦?”封岑一边感慨,一边瞧着空荡荡的院子,“我什么都看不见,这院子里的纯灵多吗?”
“二十来个。”麻九回答完就憨憨的吭叽了一声,“啊,嗯,坊队,您这话有纰漏啊,您是不是还有什么没说?为什么您死了,又活了就看不见死物,还得借住陨磁镜才能看见啊?”
“刨根问底。”
莫相忘不想让他们知道那么细致,因为没什么用,就如同这男孩说的,给了期望和向往,将来必生变故,“你们只知道表象就行啦,问那么细,你能帮我回去啊。”
麻九垂着头,丧丧又憨憨的嘟囔一声,“不能。”
随着男孩去前厅,这一路上封岑都在追问夏伯伯年龄的问题,可男孩就是没说。
前厅里,梁翁已经跟夏伯伯达成交易,且还得跟莫相忘再做一笔交易,就是人带过去,要再带回来,期间,不准向外人透露半句。
由此,盘根错节的关系,把三方纠结在一起。
梁翁需要莫相忘护送他俩去湍西栖梧寨,因为这是他侄儿下的单货,而梁翁自己也无法将人从万赵最南端平安带到湍西州,所以他会支付一行人到达湍西州栖梧寨的七十三万坊金。
可夏伯伯需要把人怎么送去就怎么接回来,但梁翁不管回程,所以夏伯伯还得再支付给莫相忘回程的坊金。
这方,书白跟封岑提笔拟定货单,至于坊金,单回程是十万两金子。
“是这孩子跟着去栖梧寨?”
莫相忘诧异地看着新货单上夏伯报出的名字,就是眼前这个十七八岁的男孩。
“他已传承我所有衣钵,足以料理梁翁所求的事,我只初步估算是遇见什么邪祟冲撞了,承灵懂得摄魂之法,能帮那女孩吐出被吓到遏制的人气,至于梁翁的眼,是只能关气的眼,并不见灵,而那些巫蛊师没见到,是因为邪祟已逃,自然没法料理。”
“可他才多大呀,能行吗?”封岑抖了抖纸,随后递给夏伯让他签字盖章按手印,“您这眼睛能看见吗?”
“我这眼什么都能看见。”夏伯准确的签字盖章,按手印,顺便还看了遍货单的凭据,“我这孙儿看着年轻,实则已有二十九了。”
“啊?那您?”
“夏某中年时偶得秘术,习这聚灵驱晦的术法,自那以后便瞎了眼,白了发,再没老去过,我家夫人和子孙亦是如此,夏某今年有二百零三岁了。”
说到这儿,就连莫相忘都跟着惊讶,可又不自觉的和天石联系起来,便询问山上是否有天石,夏伯说没听说。
又询问秘术的得来,这才发现,苗安还是太规矩了,那千罗早就把手伸过来。
“又是千罗。”封岑摊开手,“坊队,咱们走完岭南的是不是就去千罗了?沿途的货都带上吗?”
“别想那么远,我现在只想着立夏的武林大会呢。”莫相忘其实想的是夏伯能不能用催眠,强行开启一下她被封印的记忆。
“武林大会?”夏承灵好奇地看向他们,“那是什么?”
夏承灵是在山里长大的,从出生到二十九岁都没出过山,更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莫相忘有些担忧地瞥了眼夏伯,“他出山便会染尘,怕会带着对外界的向往回来,就不负这般了。”
“无碍,是非如何,都是我这孙儿的命,若像我那长子一样,也是命。”
“您的长子?”
“二十七年前去了千罗,就再没回来,也是不知生死,只丢下我那儿媳还有承灵和承愿,这都是命,如果承灵心系外界,不回来,也罢。”
“爷爷,我会回来的。”
“你爹也是这么说的。”
见话题沉重,莫相忘就没再多说什么。
在夏宅住下这夜,她又偷偷的去找那夏伯,想要询问,是否能催眠找回记忆,夏伯说可以,但记忆的痛点,会让催眠的人中途醒来。
莫相忘迫切的想要找回记忆,就将自己的事情跟夏伯摊牌,而夏伯对神明的事也深信不疑。
于是,她就没在乎这记忆里是否有痛点的问题,只焚香躺下。
可这边书白听见她出门的声音,竟悄悄跟过来,在莫相忘刚刚入眠之际,被夏伯发现。
夏伯以为书白是莫相忘的得力助手,此刻前来是不放心,所以让他进门。
但书白却是因为好奇,擅自过来的。
催眠深入,夏伯问出了莫相忘准备好的一些问题和事迹,并引导着让记忆往问题上靠拢。
可听到这些问题和事迹后,书白震惊到说不出话,也不敢出声。
只听夏伯问。
“自天水关出来后,与你同行的,还是他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