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一疑惑,她猛地从梦中醒来,龙凤刀像是能感受到她梦里的慌张一般,刀未出鞘,却隐隐传来哀鸣。
“我赔了猫尾吗?那么珍贵的猫尾,一赔就是三条?仗着我全家被灭门没人撑腰,可,我是惹了什么祸事?惹了西海?华音上神?”
在事情还没有前因情况下,她只有把所有的罪过先揽在自己身上,可那断尾的痛,痛到骨子里,那厌恶跟恨意,也深深扎在骨子里。
在阴司这些年,她因为没有记忆,太过孤僻,不与人来往,整日里和动物的死灵交流,圈子最远就跨到孟司监那里,她去取魂引鬼的时候也只限于人界,从不涉足其余五界。
初春的夜里极寒,她就抱着龙凤刀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望着高悬的月亮,没来由的感伤起来。
只觉得被整个世界孤立,没有父母兄长帮衬,也没有家。
至于生前惹祸,她实在不知道要闯多大的祸事才能以猫尾赔偿,还断了三条。
可莫文渊也说过,她从小就淘气,是个惹祸精。
那一百一十九口亡灵是不是跟自己有仇,才会被杀?
她就这么想着,怀抱着温热的龙凤刀,趴在石桌上睡到第二天早上四点钟。
灰生跟箜娥他们起得早,一大早看见这一幕倒是吓坏了。
连忙哄着她回屋休息,箜娥想去告诉孟云一声,却被灵音叫住。
灵音只不咸不淡的说,这一夜孟云恐怕又召慕青留宿,还是不要太过于介意口头上的名分,并且认定莫相忘日后定能做到坊管的职位,并且彻底脱离孟云的管制。
灵音现在对孟云已经是一百个不乐意。
“姑娘,这些日子平安都各大商铺都关门闭户都很早,外面恐怕要乱一阵子了。”风信早早就赶到孟宅,只葬修和雷子还留在西南阁。
院门一关,他们就跟在西南阁一样,风信和灵音他们都跟莫相忘一同上桌用早饭。
只箜娥还固执的给她配菜。
“那些皇子不是都支到别处封王了吗?又不给兵权,还有谁能闹得?九亲王篡权这条路还有不顺?”莫相忘舀了勺鸡蛋羹,昨日来的匆忙,自家厨子没来,早饭都是大院分配,因有慕青在,倒也没那么精心,更不太合口味。
另外这小院简陋,也没有小厨房。
“那不是还有太子呢嘛,另外还有个跟太子走的很近的皇子,手里还掌握着部分兵权,若是开战,必定是他俩联手,可——”风信啧了一声,“我觉得的不大行。”
“我觉得也不行。”书白撂下筷子擦了擦嘴,“这太子跟皇子联合起来硬扛是肯定不行的,我看岭南三州的三王倒是心思颇深,一个只观风月,一个清廉至洁,一个是年幼时就凝成的保护色,凡事都不上心,九亲王跟杨皇后也是对他们仨掉以轻心了才会不除掉,以为丢过岭南那边就万事大吉。”
莫相忘听后不解,“为什么过岭南就万事大吉?”
“姑娘可看过地方图没有?”
“看过,断岭山山脉隔开的两个部分,分岭南岭北,岭南山高路险难行,另外岭南只有五州,清州、源州、辉州、江无州、明川州,所以呢?岭南该不会是因为路险吧?”
“当然不是。”书白见她吃完了,就抬手示意她去靠南窗的火炕上,接着说。
“岭南一来是路险,二来嘛,就是高手的聚集地,咱们苗安过来的高手,仙群、花篱两门为首,称霸武林,更是坐上武林盟主的位置,除此之外,你也知道,还有明川的第一杀客刺翎雨雁,但有第一,就有第二第三,岭南又距离平安都太远,圣上想管,手也伸不到那么长。”
“那岂不是,岭南是最不招人待见的地方?所以那九亲王跟杨皇后还是有算计的,要不然也不会把人丢到那儿去,再说这三人只许带家眷亲侍,又没有兵权,过去能怎么样?那不就相当于流放了吗?”
“正是正是。”风信一抹嘴,搬个小凳子坐过来,“可不就是流放,大致是料想他们仨会被岭南的风气和势力毒打一顿吧,要么,就是那九亲王在岭南那些门派中做了手脚,到地方就咔嚓掉。”
“那三位可启程了?”莫相忘喝了口果茶,其实对这些事并不感兴趣,只是为了知道时局状况才听上一二。
“昨天出发的。”
“他们仨关系怎么样?”
风信挠了挠头,“也没听说有什么来往,他们仨更像是被流放的,只是搭个伴一起走,可是这三位皇子的母妃也想跟着,但杨皇后怎么会放,更何况圣上还没有驾崩,只是昏迷,现在就散后宫,那不就太显眼了嘛,另外城中百姓也不是傻的,都知道朝堂动荡,今日我出来就见到好几拨举家出行到亲戚家避难的。”
“那吴府呢?”
“硬撑着呗,不过姑娘。”风信挪近些,“姑娘您真要保吴尘?这都是为什么呀?我听说宅子里的那些坊人议论,这吴承越脾气可犟着呢,他认准的正道,哪怕是赔上全家也会走下去的,这一来二去,一准被流放变卖,您说您只保一个吴尘,那咋保啊,那吴尘要是知道您有保他的能耐,不保他亲妹妹们,那一准会翻脸的。”
“姑娘,我也这么觉得的。”灵音拿过一个软毯盖在莫相忘膝盖上,“姑娘何苦蹚这个浑水呢,咱们这就相当于未卜先知,可既然先知还不插手阻止或是扭转,若是他家里的兄弟姐妹没有出现意外还好,若是出了,保不齐会不会怪在姑娘身上啊。”
瞧着兴儿跟那些小丫鬟们收拾饭桌,莫相忘也有些恍惚,这才发现之所以没办法像罗雯那样自在随性的生活,多半都是她自主意识太强造成的,不愿意随着环境变化而变化,而是非要扭转变化的环境为自己所用。
想到这儿,她不由得一笑,若罗雯身处这样的环境,说不定早就从了孟云,成为正八经的准王妃,然后住进孟宅开始跟慕青宅斗了。
可她毕竟不是罗雯,她不愿束缚在任何人身边。
“姑娘,是怎么想的?不妨说说,咱们人多,或许能出一个万全之策呢。”箜娥端着一盘蜜饯撂在炕桌上,“毕竟保吴公子容易,可后果会不会达到预期,可就说不准了。”
莫相忘思索片刻道:“我想,只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