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个小饭馆歇脚,封岑特意叮嘱,不要拿白送的东西,也不要乱吃人家‘好心’给的食物,切忌与人发生口角。
而有蛊月在,算是上了双重保险。
小司南跟哨子在落座后没一会儿就跟邻桌的几位大叔聊了起来,起初只聊聊田里庄家打算种什么,新一年是增收还是减税的事,但这俩人也是有一套话术,说着说着就把十六寨数了个遍。
话题绕到十六寨自然是绕不开蛊娄寨的。
“原本那蛊娄寨的地理位置就极佳,种什么收什么,就连养的猪都比外寨子要肥壮。”大叔说着砸吧一口旱烟,“可惜了那么好的地方,也不知是触怒了哪方神佛,哎呦,咱们古兰县还能有多少好日子过呦。”
另一桌的大叔轻声嗤笑,“咋没的过?这些年也就爬到芍药山半坡,才那么一点点的,又没爬出青稞寨,怕什么呢。”
“啧啧,你是隔得远了说话不腰疼,我那闺女还在青稞寨呢,听说晚上芍药山上总有灯火移动,弯弯曲曲的可吓人了。”
“啐,什么灯火,不是说那个玩意儿爬出来放风了嘛,反正又不吃人,怕啥的,他们蛊娄寨作孽,可作不到青稞寨头上。”
小饭馆的老板娘说话间,端着一大盆的酱肉出来,哐当一声撂在桌上,“我听我姨奶奶说,当年那玩意儿就应该弄死的,谁知道他们竟然能当个神兽供起来了,还不是他们自己作孽作死。”
“是是是,作死作死,唉老板娘,你家儿子可是倒插门进青稞寨的,都说那寨子里的姑娘性子烈,你家娃儿可没受气吧,添了孙儿没有啊?”
“添了添了,我孙儿那可不是吹,白胖白胖的,可招人稀罕了——”
小司南跟哨子只牵出十六寨,后续的话,就由那些乡民自行展开。
莫相忘捡了块酱肉吃着,味道还好说,不咸不淡的,只听着那群人唠嗑,倒是很下饭。
“你说的找东西,是他们说的东西?”她捡了块肉夹给蛊月,两人坐在最外围,说话声奇小。
“不是,师父说要找一种致幻的菌类,红顶蓝环心是紫色的,梗是墨绿带点黑的,说是蛊娄寨用蛊控人的利器,但也只是传说,没人见过这种菌子。”蛊月倒是颇为在意那边说的活物,只问:“他们说的,好像是重龙啊,夜行留灯,环氧而生,成年后散毒,会随着毒气的散开又重回幼年形态,以此得永生。”
“重龙?”
莫相忘对这世界里的东西可不大了解。
“好像是,我没见过,也不确定,我在姥姥的典籍里见过关于重龙的记载,那些留灯都是背上的寄生萤虫,远了看像是移动的灯火,但重龙毕竟是传说,且还不是万赵应该有的东西。”
“那是哪儿的?”
“千罗。”
莫相忘夹菜的手停下。
又是千罗。
“豆蔻春松也是千罗国的。”
蛊月点点头说:“我回去问师父了,他说坊货仓里十分之八九的稀奇离奇货物,都来自千罗,千罗跟万赵横穿隔了四个国家,紧邻苗安,且地理位置最靠西,万赵是十三国东边界的一国,千罗则是西边界唯一的一国,你看过地方图吧,是长条形的,不对,是镰刀形的,包裹整个西面。”
“那千罗为什么会产出这些离奇的东西?”
蛊月摇摇头表示不知,但眼睛始终注视着那边仍在聊倒插门的事。
可如此一番解释,却让莫相忘产生了好奇,幸而书白没跟她一桌,不然看到她现在这副表情就能断定,无论是不是走货,她都要去一趟千罗。
见话题被岔的太远,小司南跟哨子就先吃饭,再另寻时机询问关于蛊娄寨的事。
古兰县虽小,却是个交通要道,内有海港,走水路的货船想要进内陆,多要经过这里这里,所以来往商客也不少。
在县城里能有个落脚的地方,但要去那十六寨,却是没有这方便条件的,那些寨子多半排斥过路商客,甚至有些寨子连杯水都不愿意施舍。
现已知与蛊娄寨挨着的是青稞寨,那要在青稞寨停留,就得搭上一定的人脉,有人引着入寨子才行。
哨子跟小司南就瞄准了这小饭馆的老板娘。
侧面打听到老板娘今晚要去青稞寨看孙子,他们便想法提前一步离开,只绕到青稞寨外二三里地的地方等着,待老板娘出现,就在半路卖惨说迷路,让老板娘引他们进青稞寨。
这一番操作,小司南是驾轻就熟。
“以前啊,我就自己出来,当初是不知道有些地方的规矩,都是听人家闲谈才听出来的,后来为了走遍整个万赵这个目标,我就总用这个法子,主要还是人家看我长得娇小可人,愿意帮我解围。”
小司南一脸骄傲地说。
可蛊月却冷笑一声,“你就不怕人家给你掠取当小老婆?”
“才不会呢!我卖惨可是一等一的,谁看了都不忍心苛责我的。”小司南没有一丝后怕的概念,仍是骄傲的说着曾经的事迹,可这些事若是搁在普通姑娘,就算是搁在莫相忘身上都不赶这么胡来。
“真幸运。”纪来面露浅笑叹了口气,随即面相车门外,“太阳落山了吧,那老板娘什么时候来?不会还有其它路通往青稞寨吧?”
“不会不会,就这么一条路,除非那老板娘大路不走,乐意爬山,不然绝对不会。”小司南下车看了看来路,从县城出来有一两个小时,这条路上除了一个放羊的大伯经过,就再没有其他人。
“我看那放羊的大伯挺好啊。”芦芽不解,看着蛊月,“你是怎么看出他手里有蛊的?”
蛊月双臂交叠,坐在车边上晃着脚,“看他手指甲那么脏,你知道他指甲里是啥啊,再说,他那羊也不对劲儿,虽说有领头羊,但没有圈羊的狗啊,这老头赶了不下于一百五十只,怎么没一只走上歪路的?你没看那羊群走的路线吗,一个多余的蹄子印儿都没有。”
莫相忘听声,趴在车窗边上看向路面上那浅浅的印迹,可羊一多了,她也分辨不出哪个蹄子印儿是多余的。
就这么又等了半个多小时,弯曲的路尽头,晃悠来一辆毛驴小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