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小王爷心里是有您的,但毕竟他是王爷,除了准王妃,还要娶侧妃,日后也是要多个侍妾的,嫁入王府,就不能像寻常人家那样。”箜娥一边说着一边整理莫相忘换下来的衣服,劝和的话也念叨了一路。
“也不是非要嫁他,只要我留在天坊好好做事,也是可以的。”莫相忘躺在床榻上望着棚顶纱帐,一脸欣慰地呢喃道:“还债的办法还有很多,还完了,我就能回去了。”
“姑娘回哪儿去?”
“回家去。”
余下的几天里,被莫相忘一番话惹毛的孟云始终没有出现,按照风信说的,就是每晚都宿在天升楼。
因为没有爱意,所以他留宿在哪里做了什么,莫相忘都不在意。
而余下的这些天,她都在接受着坊组走货的讲解。
初级走货保粮路,只走临近的三个州,等保单货坊金总值超过八十万两白银后,方可走整个万赵的货单,等万赵内货单坊金总额超过万万,就晋升坊队。
晋升坊队后就可以选择出路,是继续走单,还是入顺安镖局,或是留在各个盘口,做盘口内部的保单。
而无论入哪门,想要继续晋升,就得接险单,危险等级从一到九,接过九之后,方可升级坊师,而升为坊师就多了一个选择,签杀。
若不入签杀,只要走九级险单十次,即可升至坊管。
但要入签杀,那可就算是被分到另一番规矩中,签杀的签者多半都是自幼培养。
苗安在十三国内秘密招收一些有天赋的孩子,拉到苗安进行培养,随便一个都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高手。
更有些,用身份掩盖身份,已然修成武林盟主。
而以坊人身份向上攀登,入签杀行列的人,一般来说,并不被签者看好,且在签者中等级较低。
“老朽不建议莫姑娘日后升级坊师转签杀行列,从坊人转到签杀行列的,一般都得再从底层做起。”天坊内的宝阁老管是专门教导新人的,姓董,大家都管他叫董老,如今董老把天坊内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嗯,我也不想去,打打杀杀的,听起来都很困难。”莫相忘想着自己就一直走货就好了,还能赚钱,还不愧心。
“是了,等您晋升坊管之后,再熬一熬,或是与哪位州的坊司走得近,就可以接替对方坊司的位置,到时候可就轻松多了。”
“天坊叫签杀,地坊有没有同样的?”
董老捋捋胡子,“签杀是整个苗安的一支队伍,无论是天坊地坊,还是别国的驻点,都叫签杀,只在万赵,签杀嘛,多半掌握在地坊手中,毕竟天坊是林皇婿掌管,走商路经商是一绝,至于签杀,孟夫人只攥着两支,其余八支,都在定安爷手里。”
莫相忘还没想那么远的路,且之前做到寻公部后就提不起精神再往前冲,只想着能走到坊队就可以了,她也只是瞧着玉牌比铜牌样式好看。
至于这定安爷,就是苗安皇的十三皇弟,封为定安王爷,后被调来万赵地坊,成为地坊坊主。
“莫姑娘若是一切准备妥当,老朽就把名单提交上去,由坊管部拟定名单,约么,就在三日后,能够拟定出来一组固定的人员名单,这些人日后就跟着姑娘一起走货,姑娘走单货,他们就跟着走单货,姑娘走镖局或是盘口,他们日后也就跟着,一般在二十人上下。”
“那葬修他们呢?”
“他们是随侍,自然是跟着姑娘的。”
“他们能晋升吗?”
“这个嘛,姑娘您也知道,天坊大部分都是坊人,他们能在三级坊人中晋升,如果他们的正主没有要放人的意思,那他们就一直是坊人,但如果正主提点,是会分出原组,另立门户的。”
董老说着,就拿来一个小册子,“坊组算您共七十七个,坊队三十一个,坊师三十八,坊管二十七,坊司十五,其实能被分配入某个坊组或是坊队坊师旗下的人,那都是比普通坊人要高级很多,毕竟得到了认可,再者就是,虽说咱们明面上没有将这些坊组以上的人进行排行,但他们私下里也是做过排行的。”
他翻开几页,并指着一个榜单说。
“您看,算您在内七十七坊组都有排行,另外,如果您能将坊金升至八十万两,在开通全万赵路线后,还会有坊员加入您的队伍,到时候,就需要您亲自选拔了,而以后每升一级,就会增加人数,都得您亲自招收,到时候啊,那些坊员都得争着抢着在您面前表现的。”
“也就是说,我等级高,葬修他们的等级也会提高?”
“大致是这么个意思了。”董老点了点坊组名单最上面的一位,“别看他都佩戴着木牌,但他的名声在您之上,第二拨筛选坊人的时候,竞争那叫一个激烈啊,你现如今手下的四员大将,就参加过,不过也不知为什么,凌云就是没收他们。”
莫相忘看着坊组名单,这个排行跟入行时间没有任何关系,全凭实力。
第一位凌云坊组,就是第十七组,距离万万两已很接近了。
“那葬修他们是算在我组里吗?”
“这个不算,这是孟夫人拨给您的随侍,也是您日后出行的双重保险,带不带着就是您的事儿了。”
从董老那儿回来,她就开始四处取经,跟葬修学习走货经验,可对方也是个没经验的,给不出什么好意见,风信就说去找孟云问问。
可这些天来,孟云都不曾来过这里,并且根据风信探听的消息,孟云一直宿在天升楼,跟没遇见她之前一样,很少宿在云宫。
这一点倒是让灵音颇为不满,她本想撮合两人的,结果这个同意,那个却甩手离开去找红倌儿。
就这样,在灵音的抱怨中又过了三天。
徐坊管领着二十个人来到西南阁,其中男坊人十七位,女坊人三位。
也不知道负责分拨的坊管跟孟夫人通了什么气,派过来的都是新人,其中有几个还配着布球,最高也就配着竹牌,都没经验,且入天坊最久不过十年。
徐坊管将一个竹筒递给她,道。
“阁主,这是坊管总部分发的第一单,保路走粮,明日出发,集合地点、时间、线路、交接人、以及坊金都在上面。”
莫相忘合上自家坊人的资料本,抬手接过沉甸甸的竹筒。
里面有三张纸,以及两个中指长短拇指粗细的印章。
其一刻有盛德粮庄四个大字,以及平安都二店五个小字。
其二刻有廖景阳三个字,边角还配有独特的花纹,是二店的廖掌柜。
至于那张纸材质稀有,第一眼就瞧见了盛德粮庄四个大字。
“平安都盛德粮庄二店,走公粮两千斤,共六车,公粮总价八万两,坊金五千两,送至尚阳州南镇盛德粮庄,交接人盛德粮庄南镇店店主张旺财,往返共十天。”
第二张和第三张纸就是走货的凭据,需要张旺财的印章,但廖掌柜这边也没有盖章。
莫相忘不禁疑惑,“直接让廖掌柜盖了章再走不就好了,为什么还要我拿着章?”
徐管事拱手一笑,“阁主,这走货是要过秤的,您这边走的时候是两千斤,若是路上有闪失,到了那边就只剩下一千斤,对方是可以拒收或是折让一半的,您拿着廖掌柜的章不是说您要当场跟人家盖章,而是人家需要一个凭证,证明您是从廖掌柜这边走的货,而这凭证每个店都是有讲究的,只不过廖掌柜拿的是印章,其余的店家拿的是别的东西。”
莫相忘恍然点头,“原来如此,这凭据是要拿回来后给廖掌柜再盖章,期间如果有什么差池,可就得我赔了吧?”
徐管事再次拱手一笑,“那是自然,不过走粮最是安全,不会有差池。”
送走徐管事,莫相忘站在院子里跟那二十位坊人做了进一步沟通交流,说了些鼓励人的话,就让大家散了,并让后厨准备准备,晚上一起吃个饭。
七十七组最穷,莫坊组全身家当不足二百钱,所以出发后的费用得跟坊管部预支,其中坊管部会承担走货总开销的十分之三,其余十分之七就得由各坊组内部承担,多半都是住宿和吃饭,至于坊组的随行车马,都由坊管部统一下发给各坊组,日后就得由各组亲自打理。
晚饭都聚在小厨房外厅吃的,因为明日出发,大家都不敢过量饮酒。
一顿饭吃下来,莫相忘也算是暂时摸清了大家的脾气秉性。
回到小二楼后时间尚早,箜娥跟灵音就拿着纸笔在算自家组员的结算。
“姑娘,这次坊金五千两,回来的时候就得有五百两是直接入坊管部的,另外十天的车马费,这么些人的吃住,怎么样也得花个三百到四百两吧,我听说今年冬天肉菜的价格都有上涨,原本五十文的猪肉,现如今愣是涨到两百文,菜和米面的价格也都有上涨。”
灵音说着,可怜兮兮地摇摇头,“亏得我是大宅里的丫鬟,我这要是寻常人家的丫鬟,别说晚饭的糖醋排骨了,恐怕连猪油拌饭都吃不起的。”
“不过姑娘,我听风信说,这一路上还得住店,因为物价上涨,就连客栈也涨价了,还有马匹的草料也有涨价,这一趟恐怕得有不少花费呢,毕竟二十来人,这天寒地冻不比正八经春天,不吃好住好可就没法走货了,况且还是第一次走货,可不能太抠门,落人口实。”箜娥说着掂量一下预支的钱又算了算这次的结单。
灵音把毛笔放下,俏皮一笑,“唉姑娘,葬修他们四个也跟着去吗?那这工钱怎么算,也算他们的?那他们是跟坊人一个级别还是?”
“当然比坊人高了。”莫相忘晃了晃脖颈,把坊人薄合上,“给我分的这些坊人,没一个资历大过我那四个的,组内也得有管家,他们四个管吧。”
箜娥把算好的价钱单子拿过来,“姑娘,您看,刨除杂七杂八的,如果算上他们四个就是二百两,您拿大头三百两,坊人就每人一百五十两,这也不少了,可比我们拿得多。”
可这话却没有让莫相忘提起精神,“那是,天坊大宅的规矩自接单开始,西南阁开销以及你们的月钱,就得从我这里扣除了,你们可得省着点花,我可不知道我这三百两能够你们花多久的,我可听说了,这扎染的外披,一件就要二十两银子呢,还有那些便装,没有二三十两银子都下不来。”
她可是瞧过锦绣行的衣服,那标价可都不止这些,就连二三百两的衣服都是有的。
“哎呦呦。”灵音连忙凑过来,双手合十跪在莫相忘桌前,“姑娘日后肯定飞黄腾达,我们都在家保佑您万事顺利开门大吉呢,财神爷都供上了,明早拜过财神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