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瑶，你看，所有人都知道你是百里樽的妻子，即便我死了，也改变不了，你永远，都是我的妻子，永远也不会忘记我。”百里樽得意道，胸口的鲜血喷涌而出，红色的嫁衣愈发鲜艳。
陌瑶想说什么，可她动不了，只能感觉到胸前溢出的热流，那是他的血。
“瑶瑶，我好像想起来了。”回光返照之间，百里樽看到了一些事，一切他忘了的事，他望着虚空，喃喃道，“原是如此吗？”
原来瑶瑶每次喊他，喊的都是百里，因为那是她起的。
“萧嵊，我饿了。”
“小点声，这里这么多修行者，若是被他们听见，到时连你一同杀了，以后别喊我名字。”
“那叫你什么？”
“要不，你帮我起一个。”
“行百里者半九十，要不你叫百里如何？”
“为何起这个。”
“让你记得做事别高兴太早，最后才是最难的。”
“行，我记得了。”
是他逗瑶瑶喝酒，看她喝醉，还怂恿她去偷雪鲤。
“瑶瑶，这酒不错，你尝一尝，就一口，不会醉。”
“真的？”
“不骗你。”
……
“瑶瑶，瑶瑶，坏了，怎么一口就醉了，瑶瑶，我瞧那雪鲤不错，要不你捉两条，我们烤来吃。”
“好。”
……
“瑶瑶，你怎么偷了这么多，快走，被发现可就惨了。”
是他手欠拆了傀儡城的傀儡，害他们被困在傀儡城大半年，害得瑶瑶没日没夜修复傀儡。
“你们两个，竟敢毁我的傀儡。”
“城主，我可以修复。”陌瑶护在百里樽身前，回头瞪了他一眼。
“好，你若修复不了，便一辈子留在这儿。”
……
“百里，你故意的？”
“不是，就是瞧瞧，你能修好？”
“慢慢学。”
也是他，说要教瑶瑶抚琴，结果最后忘得一干二净。
“瑶瑶，等我们攒了钱，我教你抚琴。”
“好。”
……
“瑶瑶，你怎么随身还带把琴。”
“没什么。”
桃溪原他挖出的那坛酒，是他跟瑶瑶埋的。
“瑶瑶，我们埋一坛酒，等以后我接你下山，我们再打开如何？”
“好，就这个。”
“同心酒，瑶瑶可知，这酒是什么人埋的。”
“知道。”
“真知道？”
“你不愿意？”
“愿意，走吧，我们去酿酒。”
他们原来，早就结了契。
“百里，我们结契。”
“瑶瑶想清楚了，我是魔修，现如今修为尽失，废人一个，就算服了生死丹，也不知道能不能恢复，瑶瑶真要与我结契。”
“嗯，你不带我去，那我等你，但你必须与我结契，我们是道侣，这样你在哪儿，我都知道。”
“好。”
是他送瑶瑶去暮云巅，却因为恨萧啤，不送她上山，让她一个人去。
“瑶瑶，去吧，等我接你时，给你传音，就在这儿等你。”
“嗯，百里，你一定记得来接我。”
“好。”
是他说好了恢复实力就去接她，结果被人三言两语挑起心中仇恨，为了恢复实力，甘愿入魔，忘记与她的一切。
“你的师父听到你是魔修就要杀你，疼爱的师侄知道你是魔修便退避三舍，生怕牵连到他，你看看，那些人道貌岸然，你修为尽失，根骨尽毁，可他们却活得好好的，你真的甘心吗？”
“只要成为我的傀儡，我就能帮你，他们虚伪自私，你不报仇吗？放弃你最重要的东西，成为我的傀儡，你的实力就能恢复，他们加注在你身上的痛苦，才能还回去。”
他不是不小心忘记她，他是故意忘了她，他舍弃了瑶瑶，选择了仇恨。
他明明跟瑶瑶说过的，放下过去，他不再是萧嵊，而是百里，他明明是为了陪瑶瑶更久一些，才铤而走险去闯秘境，结果却丢下了她。
原来，这才是真相。
瑶瑶喜欢的人，是他，丢下瑶瑶的人，也是他。
一直以来，伤害了瑶瑶的，也是他。
瑶瑶等了他六百年，他一次又一次的上山，却只是闹一场，潇洒离去，她该有多失望。
百里樽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抱紧陌瑶，在还能抱着她的时候，再抱抱她。
“瑶瑶，对不起。”
瑶瑶一直不告诉他，想来也是对他失望至极，他果真是罪有应得啊。
好在，一切还没有太晚，瑶瑶还能回去，以后没有他的骚扰，她会过得很好。
“瑶瑶，我说过的，偷袭算计，你比不过我。”百里樽声音有些虚弱，他的身形开始消散，却仍紧紧地抱着陌瑶，这是最后的机会了，“瑶瑶，你要记得，是我送你登仙，跟别人没有半点关系，我是你的丈夫，是娶了你的人，你要记得，我爱你，哪怕以后有喜欢的人了，也别忘了，还有一个人，跟你结过契，你要记得，他叫百里。”
阳光穿透厚厚地云层，落在百里樽身上，他的身形消散在阳光中。
周围的一切声音慢慢恢复，雷劫散去，阴沉多日的天空也恢复晴朗，太阳照下来，一切阴霾尽数消散。
这场大战，终于尘埃落定，罪魁祸首伏诛，皆大欢喜。
陌瑶伸手，想要抱住他，可他消散得太快，最后留下的，只有一朵涤心莲，还有一缕被他藏在发间的，她的头发。
陌瑶捡起那缕头发，却怎么也想不起是什么时候剪下来的。
他就这么消失了，一点东西都没有留下来。
陌瑶抱着那朵涤心莲，她很了解他，知道他选择这么极端的方式，是想告诉世人，她是他的妻子，可她又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用死来证明，他明明知道她爱他的，又为什么抛下她。
他们明明是两情相悦，他说过无数次不想当天帝，可他却又挑起神魔大战，去争那个位子，又举兵夺位。
到底是为什么？她关了他三百年，他也不告诉她，宁愿选择死也不告诉她。
就像如今，他为什么要走到这一步，她本来都布置好了的，她推算了千万次，推算出千万种结局，算到过他会死，可却没算到，他会以这种方式死。
“百里樽，到底是为什么啊。”陌瑶问道，可没人回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