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穗儿无奈继续说：“不能搬出去住。”
“那岂不是一点隐私自由都没有？”
“人司不同于其余两司，讲究很多，规矩也很多，这也都是防止某种状况的发生。”麦穗儿举着名卡说：“这都是为了确保鬼职的安全。”
“这不就是监控吗？监视着鬼职的去向？为什么查的这么严？如果不当值回来晚了，会怎样？”
“人司跟畜司不一样，需要面对很多很多人亡灵，这些亡灵的经历，他们的状态都非比寻常，我们不单单是把这些游荡在人界的亡灵引回来，这期间，还要经历一些心灵上的碰撞。”
“所以我现在很少跟这些亡灵沟通了，可难免，总是会听见他们说话。”福润耸了耸肩，“咱们负责的意外事故科的三门还好，人走到三门的一生很短，最多也只是无奈和愧疚。”
莫相忘听得稀里糊涂，还是不大了解这人司的鬼职究竟怎么个难法。
“明日你上工就知道了，今天咱们先看房，至于这监管严格的事，是因为曾出过乱子，人司的鬼职压力大，堕魔的不计其数，捉拿实难，一旦捉到，必定是打到魂飞魄散为止，因为鬼堕魔——”福润说着看向莫相忘，“毕竟不都像你这样理智，后来司正怕这些鬼职会危及六界，就加大监管力度，除了在出入上，还有心理方面的考核。”
“这人司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管得跟个监狱一样”莫相忘突然不想往上走了，“若是不想被亡魂的言语蛊惑，封口就好了，怎么偏偏要过问人这一生呢？”
“你明日跟着走一单就知道了，跟畜司不同，你负责一个亡魂就要负责到底，从黄泉路进来，到每一部门的审核，以及送上最后一程，或是洗去记忆入库，或是直接进入下一世，这都得咱们亲自引着。”
莫相忘松开麦穗儿挎着的胳膊，“你等等。”
“想退出？”一直跟在后面的潘九闲靠在楼梯墙上，朝台阶下抬手，“请便。”
麦穗儿瞧见呲了他一声，“四楼你也上来，还不下去点外卖去。”
潘九闲恹恹地白了眼莫相忘，并边走边嘟囔，“找关系到这队还不乐意，有那能耐，别打工啊。”
一句呛声，倒是没让莫相忘的心情有多大改变，她只想着畜司原来是好的，来去没谁管，忽而又有点后悔最后一次引领航鲸折返的事，若是不出这事儿，她恐怕还是司判呢。
可若是不出这事儿，她爹妈宗族也回不来。
“管得这么严，谁都不例外？”
“这倒也不是，像门主他们就能出去，请假也行。”
“工资多少？”
“七千三，十年前涨的，毕竟人界物价也跟着涨，司里要是不涨，咱们就得饿死，每月刨除三百元水电网费，这每个月光是吃都得吃进去三四千，所以也剩不下什么，再有个随礼，就得预支了。”麦穗儿说罢插着腰，靠在墙边上，却也对她曾经呆过的畜司感到好奇。
“你哪儿怎么样？听说你之前来的时候都升司判了，司判是个怎么样的职业？有什么特殊权利吗？”
“嗯。”莫相忘并没有打道回府的意思，看看楼下，如今只麦穗儿带着她上楼熟悉环境，就连福润他们，走到三楼也都下去了，“司判，也忙，要判别一部分的亡灵卡，也要判别收进来的灵的去处，至于能力，看看今生，看看前世，看看善恶什么的。”
麦穗儿震惊到捂嘴，“天啊，司判竟然这么好，我也想升司判，可——”
震惊之余，随又丧气下来，“要想升司判可太难了，要升队长，要升副门主和门主，还有大科和副科等等，之后才能升到司判。”
人司比畜司麻烦，不单鬼职多，就连部门都比畜司多，占地面积也比畜司大。
莫相忘不知道的太多，刚想询问，那麦穗儿就有聊起这别墅里的事，给岔过去了。
上到四楼，左侧靠南的一二间是商思源和王宠的，右边靠楼梯的第一间是麦穗儿的，莫相忘是走廊尽头，靠北的一间。
门上只有毛笔写的莫相忘三字，还没有标志性的大头画，也还没各色装饰，只不过在一边的挂钩上，挂着一把钥匙。
门向右开，门口左侧是卫生间，里面有淋浴和浴缸，再往里是宽敞的客厅，电视墙靠北，后就是开放式卧室，一张大床，床边就是大大的窗户，和黑色的遮光布以及白纱的窗帘。
电视墙靠近卫生间那一侧有个衣帽间，大约二十来平米，里面已经准备了四套工作服。
“咱们呢，也不一定非要穿黑的，偶尔也可以穿一些浅颜色的衣服，但大红大绿是禁止的，所以——”
“没事儿，我没有多少衣服。”
莫相忘看着客厅一侧还有个露天阳台，也就两步宽，七八步长，能摆下一个摇椅，围栏齐腰。
“有什么感想。”麦穗儿靠在围栏边上问。
“虽然同在阴司，却很陌生。”
莫相忘站在一侧，看着院墙外那一个个围观的鬼职还没有散去，或是站在大门口闲聊，或是就在自家院子里朝这边张望。
有那么一瞬，她觉得这里不会太消停。
“嗯，阴司内是禁止用瞬移的，所以不能直接从这儿离开，只能走大门，也就是人司的七方鬼道。”麦穗儿说着皱了皱鼻尖，“确实有点远，离咱们这儿最近的鬼道也有二里地呢。”
“嗯，我知道，畜司那边也一样，只不过，鬼职比这边少一些，部门也少一些，办事不繁琐，可能会清闲一点。”
“嗯。”麦穗儿双手环抱胳膊，“谁让咱们命就在这儿呢，不过忙忙碌碌总比外界那些个混吃等死的好，充实，要不然这往后几千几万年要怎么过呢。”
“也是，只不过，他们好像也不怎么待见我。”
“谁？你说九闲？没，他就这样不用介意。”
“他好像看不上我这种靠关系进来的，可他自己不就是靠关系进来的？不老仙总是唠叨他曾孙儿如何如何，我还没挂之前就听他跟我白奶奶提起过。”
“呦。”麦穗儿稍显诧异，却又恢复平静，“对啊，你是长在堂庭山的，是白猿神尊带大的，对啊，别介意，九闲就那样，另外大哥跟三哥也是面冷心热，因为跟新职员见面紧张，五哥是自考的，原本是找关系，但后来自考过来的，所以大家都很佩服他，也就他当了副组长。”
一番闲聊，得来的消息，却跟从小鬼那儿买的出入很大。
莫相忘听着她的絮叨，根本无法判断这其中的真假，
因为阴司的老道鬼职，都已经练出能够抵挡观今生这种能力的探测，这点她自己就是最好的例子。
所以只凭耳听眼看，并不能完全相信这些鬼职说的话。
来阴司千年，这种主动接近，想要跟她搞好关系的鬼职，是少之又少。
就连之前的下属詹不凡，那都是孟司监派来的，相处时间久了，才渐渐成为朋友。
而这千年里，唯一在没有任何外部链接的情况下，跟她成为朋友的，就只有食堂的田阿姨跟同事大臭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