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魔山一处屋宇中,这里是魔泣的家,最近魔魇总来打扰他,他可得把门关严实了。
正准备关上门窗时,一个憨憨的躯体从窗户处滚了进来,魔泣知是他,无奈道:“有门不走,非得走窗,又不是贼”
他笑嘻嘻道:“若是贼的话,那我也是偷心贼”
魔泣双手抱着胳膊搓了搓,“你有话好好说,别说这么肉麻的话”
魔魇凑过来道:“好兄弟,我最近睡不着觉,你也是知道的,我想听你给我吹曲,好能睡个好觉”
“魔喜、魔患他们也会乐器,怎么不找他们去?”
“他们的乐器都是唢呐、二胡之类的,就兄弟你的笛子能让我好睡”
“我看你就是赖上我了,不过你和那人界的女子还是保持些距离吧,她定不是真心喜欢你的,不要因为她就把自己搞的这般疲累”
魔魇羞涩的道:“那是兄弟你还没有过恋爱的感觉,那感觉可是美滋滋、甜蜜蜜的”
魔泣笑他道:“既然美滋滋、甜蜜蜜,为何近日还睡不好觉?”
“最近她的好朋友生病了,便甚少到山里与我玩了,每次来的时候只是默默垂泪,我也帮不上她,只能做那热锅上的蚂蚁,脑子里都是想着怎么能让她开心,因此吃不下睡不好,你看我最近都瘦了”
魔泣摇摇头,“没看出来”
魔魇眼角耷拉下来,魔泣又道:“好了,看在我兄弟这么可怜的份上,今天便住在这里,我给你吹睡眠曲”
魔魇听他如此说,才又高兴起来,魔泣的笛声很快带他入睡,一入睡便是极沉的,也不知道自己的魔魇泡泡飘到了哪里。
天魔山天魔宫内有一人猛然惊醒,他手指点破刚刚飘到他身边的橙色泡泡,五指微微紧握,这里有人......越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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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界,远离昆仑山的地方,有一仙人独自居住在这里,这里人烟稀少,也很少会有人会前来拜访。
这里山不甚高、水不甚深、松坡冷淡、竹径清幽,有山泉顺着崖顶流下,山泉溪旁有一竹林,穿过竹林有一竹院,扉门不掩,有人推门而入。
院主人道:“又是你?”
来人便是沅若,她道:“酒仙独自住在这偏僻的所在,岂不冷清,多个人气难道不好吗,上次我讨来前辈的酒,还未多谢您呢”
这被称作酒仙的仙人倒是个女仙,并不是下界人所以为的是那白眉长须、鹤发童颜,抱着个酒杯如痴如醉的糟老头子。
酒仙颇清冷疏离,与谁都一副不想多接触的样子,虽有一副仙姿玉貌、冰清玉骨,但到底是门庭清幽,略显孤寂,不过看她的样子倒是满意这种无人打扰的状态。
“你可别误会了,上次你来讨酒的时候,不过是我心情不错,看你合了眼缘,便让你拿去一瓶,怎么这般得寸进尺了,又来上门讨酒喝?”
沅若道:“上次既然合了前辈的眼缘,这次怎么便不合眼缘了,前辈的心意转换的如此之快,晚辈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酒仙拿起一个酒勺打开酒缸上盖的木盖子,舀了一勺救在酒壶里,抱着酒壶喝道:“这是我酿的醉生梦死,最能一醉解千愁,什么烦恼都忘掉”
“前辈可是有心事?”
“有又能如何,难道还要跟你这个小丫头片子说不成”
“沅若不才,我虽然阅历不够,但见解不同,兴许无意间还能为前辈解忧”
酒仙靠在一旁的石桌上,手合成拳拄着太阳穴道:“听说你是钧天身边的红人,许多事他都不交给那两个儿子,反而交给你来做”
“交给沅若所做的事并不适合由两位皇子来做,前辈直呼天帝尊名,未免有些不妥,幸好此处就你我二人,前辈在外人面前还是要谨言啊”
“即便钧天就站在我面前我也不怕直呼其名,他,还算不上什么尊者,赶走这仙界上我最亲近的酒友,害得连一个能与我喝酒的人都没有,他岂是什么好人”
沅若笑道:“您说的可是原狐族的长老,狐族谋逆也是确有其事,天帝只是将其贬去下界,在那青山绿水的地方,也算是一个清幽之所在,算是仁慈之举了”
酒仙不屑道:“如果我打了你一巴掌,你举起手想要打回这一巴掌,可是你能力不够,又被我砍断了手,我又找医生给你包扎,你会感激我吗?”
沅若有些不知如何回答,酒仙道:“算了吧,你这小仙女还太年轻,有些事情你还不知,若非遭遇不公,安稳度日谁人不想,我什么也做不了,只能龟缩在我的府上,闲杂人等我也无心应付,最好是他们看不惯我的冷脸,一个个都敬而远之的才好”
“可是前辈虽然冷脸,我却不怕前辈,倒是能厚着脸皮来讨酒喝”
酒仙哼笑道:“你的原身是什么?”
沅若据实回答,“龙身”
酒仙略略点头,沅若也不知道她这么问是何意。
“你这小丫头还算是对我的性子”她抛过一坛酒给沅若,沅若接下,“这酒你若喜欢便拿走吧”
沅若笑着点头,然后又听她道:“下次若是再来讨酒喝,需得先刷三千个酒坛子才是”
“只要能喝到前辈的酒,三万个酒坛子都可以,可还有一个问题想问前辈,前辈是怎知我是常在天帝面前行走的人”
“我虽然远居于此,可也不是对外界一无所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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沅若走后不久,有一个老面孔上了酒仙山,酒仙老远就感觉到了他的气息,道:“好久不见,躲躲藏藏的做什么,怎么来见老朋友都这般扭捏吗?”
紫玉闻言,现身落在她的竹院里,虽然近万年不见,但还是熟络的道:“不过是察你院中有客人罢了,怕打扰了客人,故此等在山中,谁知你竟这等小气”
“不过是个来讨酒喝的小丫头片子,你若来了,我打发走就是了,何故劳灵神侯在山中”
“刚刚那人是谁?”
“怎么关心起我的客人来了?”
“不过是随口问问”
“她叫沅若,新进在钧天面前行走的人,我见她还有几分率性,是这仙界中难得合眼缘的人”
紫玉默默念道沅若,这个名字倒是没怎么听说过,看样子倒不是什么大人物。
“最近还有其他人讨酒喝吗?”
“有啊”
“是谁?”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紫玉知道她说的是他,“看来你还是怨着钧天把咱们的老朋友涂苍赶去下界的事,这般美酒一滴都不肯给这仙界上的人喝”
“连你这个老朋友也不来找我讨酒喝了,万年前的天劫既然没死为何迟迟不来与我讨酒喝,这些年都是在哪儿逍遥的?”
“喝酒误事,我已经戒酒了”
酒仙忍不住嗤笑道:“无酒不欢的灵神居然戒酒了,真是好大的魄力”
她起身来抢去紫玉腰间的紫玉葫芦,打开塞子,果然里面一滴酒都没有,又把酒壶塞给他,咂咂嘴道:“这是误了什么事,竟然把酒都给戒了?”
紫玉不答反问,“当年我在你这里捡到了一块紫色的晶体,你可记得?”
“那点小事这么久了,谁还记得住”
紫玉道:“你再好好想想”
酒仙又灌了一口酒,闭着眼睛,摇着头,似在很认真的想着,“有了,倒是隐约记得,似有这么一块晶的事情,外表看上去普普通通,但好像能够隐人气息,你用这块紫晶在天清山上与那些人玩捉迷藏的时候总是让他们捉不到你,可有这事?”
“没错,就是这块净气晶,这晶的事你可与人提及过”
酒仙回想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不愿提及的事,眉头微微皱了一下道:“没有”
顿了一下又问,“这晶怎么了?”
“我那晶后来被人骗走,拿去做了一些坏事,前段时间我发现这净气晶在熄颜的手上,你与魔界之人可有过往来?”
酒仙这次答得倒是肯定,“没有,仙界我都避之不及,更遑论魔界”
紫玉知她这话必定不假,只是这中间净气晶究竟是直接到了熄颜之手还是经过几手,目前倒是不得而知,唯一的一点收获就是最近有个叫沅若的仙子来酒仙山讨过酒,而之前那中毒魔雕的血液里含有酒仙山的酒味,只是这沅若又是何许人也?
沅若暂且不探究,紫玉见酒仙的样子,这么多年似乎还记恨着自己的师父,便是上一届的酒仙,“几万年过去了,你不会一次都没去看过你师父吧”
“我虽敬他是师父,可他从未当我是徒儿,当年若不是他......”
当年若不是他,即便她遭受钧天的背叛,她也会留下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是师父,剥夺了她做母亲的权利。
当年师父得知她有了一个不该有的孩子,骗她喝下一碗药,她昏迷了几十年之久,等她再醒来的时候,肚中的孩子已经失去了,她怒气冲冲的想去找师父理论的时候,却发现师父已经化作一捧黄土,魂魄早已去地府转世轮回了。
叫她连个置气的人都没有,这失去孩子的痛苦愤怒造成的无名之火憋在心里上万年,如何能够原谅,是以,自从知道师父去后,她未扫过一次墓,酒仙山上师父的东西也都被收在了一个小屋子里,仿佛酒仙山上不曾有过师父的痕迹。
紫玉与这师徒二人的交情不错,难得出言相劝,“即便那件事他未征求你的意见,毕竟长者为大、逝者为大,墓前杂草荒芜,有个人除除也好”
酒仙嗤笑道:“仙界何来的杂草?”
“杂草长在心里,我看着已有数丈高了”
酒仙问道:“你可有去看过他?”
“不曾”
她摊手笑道:“那你还来劝我”
“仙界我甚少踏足,心里记着足矣”
紫玉说完便转身离去了,酒仙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怀里抱着一个白玉般透亮的酒壶仰头喝了几口,转身径回了竹屋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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沅若从酒仙山飞出一段距离后,遇到了在外等候的芍药仙子,芍药道:“不愧是沅若,居然能从酒仙那个古怪孤僻的人手中讨到佳酿,这下娘娘的宴会美酒可有着落了,否则用那些低劣的酒来,怕是娘娘要生气的”
“虽然酒是讨到了,不过可要小心些,不要大肆宣扬这是酒仙酿的酒,她似乎和仙界的其他人有些隔阂,尤其提到天帝的时候更甚,若是让她知道了我这酒是讨来给娘娘办宴会用的,怕是下次再没有讨酒的机会了”
芍药点头连连答应,“你嘱咐的事我定是会做到,就说这酒是从酒仙山流到下界的泉水中接来的”
“如此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