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第二日便有此事是魔界所为的风闻传了出来,众人纷纷议论说是魔界的熄颜公主对夜神痴心妄想,但夜神和日神两人珠联璧合,乃是日月同辉,熄颜此前多番与日神做对,还欺骗记忆未全的夜神到魔界中与她如影随形,可夜神毕竟对日神情真意切,未尝陷入熄颜的圈套,熄颜因此大为恼怒,爱而不得,由爱生恨,嫉妒心大起,反而一起怨怼起了夜神,如今趁着四神高调回归的时候,暗地里搞些小动作,袭击曾庇护神族残魂的地府,怎么想都是既有时间又有动机的。
“真是岂有此理”在炎魔山上的熄颜听到了外面的风闻气的拍桌而起。
念清安慰道,“管他天下千万事,闲来轻笑两三声,这些事情,公主自可不必在意”
“不必在意,你听听这六界都把我传成什么样了,我熄颜堂堂炎魔山的长老,自立自强,从不依附于他人,但在他们口中我却成了一个为情爱斤斤计较,没有自我的妒妇,我是怨恨他们,不过是怨恨他们践踏我的真心,欺骗玩弄于我”
念清心里默然,也许确实如公主所说,她心中更多的是怨恨,但是由爱故生恨,若无爱,那里能恨得如此彻骨。
“此事定是有人在背后暗害我魔界,当日虽然魔界一员未至,但是其他各界也不是倾巢而出的,有机会动手的并不只魔界一界,此事已经交由神族查办了,神族并未断言是魔界所为,想来也是有所怀疑的”
熄颜哼了一声,“神族能包庇杀害无忧和父亲的阳离,又怎会真心想要为我魔界正名,我是断然不会相信他们的”
“那公主想要如何?”,虽然熄颜已经成了炎魔山的长老了,但念清还是习惯唤她公主,熄颜也并未阻止,甚至炎魔山上大部分的人还是唤她公主。
她静默了良久,开口道:“战天前些日子说的那件事,我答应”
“公主”念清有些急迫,生怕她是一时意气而做的决定,这可是事关她一辈子的幸福,而且念清是隐约知道一些前因后果的,若公主真的答应,才是把自己推到了火坑当中,有朝一日她知道了,定是会后悔今天的决定,而痛恨自己的。
“公主,你当真决定了吗,万不可为了向外界证明自己非是对夜神还余情未了,而赌气的决定自己的幸福”
熄颜扯了一丝笑容出来,“父亲和无忧走后,我便没什么幸福可言了,唯一的念头,便是发展炎魔山,待时机成熟,替他们报仇,可前段时间赤让出玄流域的事情已经让炎魔山众人心怀怨气了,我要给他们吃个定心丸,让他们知道炎魔山依旧可以是以前的炎魔山,他们也不用担心炎魔山的地位受损而人人自危”
“可......”念清还待再说,却被熄颜打断,“把我的意思告诉给战天吧”
几日后魔界也传来了一个消息,那便是魔尊与熄颜将不日成婚,而大婚的时间就定在与天界大婚的同一天,这怎么看都有挑衅的意味。
对于天帝来说闻之不过一笑,魔界与各界交恶,此番大婚与天界定在同一天,不过是个笑话,到时候观礼的各界众人将齐聚仙界,孰轻孰重自然一望便知。
不过魔界的此番举动,倒是减少了些对熄颜的风言,神族得知时,不由得也产生了一阵唏嘘,明明知道熄颜这么做是在葬送自己的幸福,但他们出面阻止只会让矛盾更加激化,现在已经没有人能够让熄颜相信真相是什么了,除非她自己察觉。
神族在查明各界提出的请求时,同时也没有忘记他们的同伴还有最后一魂还留在了八荒之中等着他们去取。
这一天四神聚在西荒与六界的交界处中,此时的雷电肆虐的八荒屏障已经平息了很多,又或者说是他们力量变得强大后,便是如人界说的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吧。
这看似能轻而易举的将魂魄击散的雷电屏障所施展出来的电流此时他们伸手触摸不过是针灸施加在身上,酥酥痒痒的感觉,但并无大碍。
要想渡过此中,并不是什么难事,霜吟当先一人,支了一个风结界便跨入了雷电屏障之中,其他三神也分别支起结界,紧跟在她后面,进入了屏障之中。
然而越往屏障中心走这雷电便变得越强。交错纵横的雷电在结界之外噼里啪啦的结着火花,烈火轰雷,飙发电举,像狰狞的银龙肆意的舞动,张着尖亮的獠牙在叫嚣,结界之上像是雷公拿着雷锤在成千上万下的敲击,如今能让他们移动的艰难,说明这雷电屏障的力量之霸道,绝不是普通生灵可以跨过的,不过神族的力量毕竟是可以和天地间一切力量抵抗的至尊之力,他们加大力量灌输在了结界之上,同时强力与雷电抗击,将屏障中施加的雷电暴击对抗般的抗击了过去,待渡过了这最心的雷电区之后,他们终于进入到了八荒之中。
这是八荒中的西荒,不过并不因为方位不同而有什么变化,八荒之中,烈日灼灼,强光直射,太阳似乎里这里很近,大地干裂,寸草不生,偶尔有几块戈壁上的岩石,还可以堆叠在一起以作遮挡。
而这里夜间温度又降的极低,没有居所,便会被冻伤,待第二日醒来伤口在烈日之下照晒,又开始化脓,夜里继续被冻伤,周而复始,没有尽头。
唯一的水源被这里话语权最高,也最有力量的人把控,说是水源,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泉眼,每日水源有尽头,枯竭了之后,第二日还会冒出了,所以每日能喝到水的人有数,便需要有管控力的人在这里控制水源。
霜吟拿出袖中的七星灯,灯芯亮的更强了,按着灯的指引,他们一直被引到一个巨石堆叠形成的石室,这石室由这般多的石头堆叠,拆下来可以再建立几十个小石室了,可以算是灵霄宝殿之于天界,亦或是天魔宫之于魔界,当真是奢华至极。
这座石室的旁边便是这里唯一的泉眼,看来桐泽的魂魄便是我在这个掌握八荒众生生杀大权之人的手上。
一路上过来,八荒中的生灵都像看着异类似的看着他们,他们光鲜亮丽,身姿挺拔,力量强大,与他们这种生活的如蝼蚁、双目已然失去光彩的人相比完全是云泥之别。
偶尔有几个眼中突然闪出亮光,只是那亮光闪过之后又恢复了黯淡。
阳离看着心中有些发堵,“六界中为何要存在八荒这种地方,若是他们犯了错,死后入地府接受应有的惩罚不就好了,为何要在他们活着的时候还要将他们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的”
霜吟道:“地府的刑罚公平公正,可是被放逐到这里的生灵哪有那些是真的因为所谓的罪大恶极、死有余辜,不过是因为族内的某些争斗,亦或是知道了哪些秘闻,才要将他们赶将在这里,若是杀了他们,他们的魂魄入了地府,万一胡言乱语,或是南北斗的注生注死册和地府的生死册上因为他们的死亡而显现了一些前因后果,岂不是让他们不可为外人言的事弄得众所周知了吗。
或者说还可以杀魂,那样秘闻就永无外传的可能了,不过杀魂是六界一致谴责的事情,那样反而落了下乘,让六界生灵侧目,责怪那个弑魂之人才是真正做了不可告人之事,反而给人留了话柄,更是不可取,因此将他们放逐到八荒是最好的选择,既能活着让他们受罪,又不用担心秘密会被泄露,因为他们永远不会从这里出去的”
“另外还有一种可能,那便是仇家太多了,主动来这里避难的”凌夜道。
他说的这也是很有可能的,不过想来这样的人得是有多桀骜,竟是躲到八荒中来避难的。
待来到石室外,七星灯大亮,四神知道便是这里没错了。
霜吟当先敲击一下石室大门,并未有人出来开门,而是用法力将门打开,如此不‘尊崇’神族的想来除了魔界也只有八荒之中的人敢了。
进去一望,石室的主人却是一个妖,而且看样子是个年轻的女妖,那人端坐在石室的石桌面前,面前的石杯里有个装着浅浅的清水,却是这八荒中最珍贵的东西了。
那人摆摆手道:“八荒中好久没有人来了,今日四位贵客光临,还请入座吧”
四神依次落座,阳离望着眼前的石杯里的清水道:“八荒之中水最珍贵,这些水留着个八荒中的众人吧,不用招待我们了”
那妖闻言目视着她,“八荒虽不比外界,但该有的待客之道还是要有的,他们今日的水自然是够的”
霜吟目光环视着这堪称奢侈的石室道:“此处只有你一人居住?”
那人笑道:“怎么,觉得不公平?”
霜吟道:“外面的人在灼灼烈日下毫无遮挡的直晒,而你一人却可以拥有能容纳几十人的石头,难得这很公平吗?”
“当然公平,不然上神们可以到外面问问,看看他们愿不愿意供奉我住在这间石室里”
阳离道:“你能察觉到我们的身份?”
“能如此从容的进入八荒,怕是只有上神才能做到吧”
石室内的窗户上挤满了外面想来这里看热闹的头颅,这些人进来的这般从容,是否也是唯一能够带他们出去的力量。
然,那女子一个眼神扫视过去,那些挤在窗边的目光便退了下去。
凌夜道:“看来你对这里的掌控力很深,我想不用问他们也知,他们是觉得‘公平’的”
紫玉道:“可是以你的法力,虽说在同辈者中是佼佼者,但尚不能在这些被环境所磨而变得残暴躁怒的人中占有绝对的力量,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做到的?”
其实他们几个是怀疑,以她的法力,若非是他们能观察到的,那便是将法力隐藏到连他们也察觉不出深浅,那般或许是使用了桐泽的残魂也未可知,因此紫玉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四神都有些忧心。
那人道:“没错,自然是只有我才能够给予他们绝对的公平,毕竟这里的弱者才是大多数,若是别人掌管这处水泉,那他们大抵是喝不上这里的水的,加上我的力量虽只能和少数的那些强者对抗,但我不偏不倚,无论强弱,在我这里都是一个个的个体,不因那些扶持我的弱者而薄待那些强者,水泉虽少,但人人有份,换了人上来,能否维持这份公平,他们谁都不知道,但既知道我能给他们这份公平,那么多供奉几块石头供我居住,又有什么不可的呢?”
她挑了一抹狡黠的笑,“更何况,上神们不应该对这种情况感到少见多怪才对,若我因住了石室便成了你们眼中的奢侈,那你们占据天地间十之有八的灵气,岂不是更大的奢侈?”
四神闻言,皆有不悦之色,凌夜道:“先前不知八荒之中还有这么多原委,是我们妄下断言了,不过能力也是与责任相对应的,我们占据天地中大部分的灵气,可也用我们的力量泽陂苍生,正如你之于八荒的公平,我们也是之于六界的公平,只不过我们的力量更大,不需外界的支持,便可让六界不敢造次,而那些所获灵力少的,他们也不需要担负什么责任,只要无忧无虑、平安喜乐的过完自己的一生便好,六界众生各司其职,便是六界万古不变、约定成俗的秩序”
她闻言一笑,“是我唐突上神了”
凌夜道:“无妨,来主人家这么久,还不知主人名讳”
“叫我婉风就好”她抿了抿石杯里的水又道:“还不知上神来此有何目的?”
霜吟拿出七星灯道:“我们是随着这个来的,也不与你兜圈子了,此灯在你的石室外大亮,他的残魂一定在你手上”
婉风看了一眼四神道:“原来他便是境神的残魂啊,今日只有四神前来,我本就暗自奇怪,未曾想到竟是因为境神残魂流落在外,所以才来到八荒的”
霜吟道:“这么说,你是见到过了,他在哪儿?”
婉风用手指了指自己,霜吟骤怒当即拍案而起,婉风只是淡定的抬头望她,似有话说。
阳离拉了拉霜吟的袖子,霜吟按下怒气与担忧,复又坐下,“你把他怎么了?”
“我刚入八荒的时候,不过是八荒中人人可欺的最下层,那时没有石头可以遮阳,没有屋子可以御寒,身上能被抢的东西都被他们抢走了,那时那缕残魂不知是误入进来的还是原先就在这里,总之,我发现了他,他也注意到了我,他一残魂,若没有容魂的法器容纳,便只有依附在别人身上才能维持形态,否则的话只会继续分裂,直到在天地中化成尘埃,于是我们之间便成了最好的选择,他助我增强法力,拥有了能够与强者对抗的能力,我给他提供容身之所,等着......有一天出去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