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溪边,一只鸟儿落在荻融的脸上,轻轻啄着,荻融一阵刺痛猛然坐起身来,放眼四周,平原千里无高处,一览无余的赤色戈壁,还有零星堆堆的杂草......
被风化的怪石如同一张张狰狞的脸,身旁的溪流却灵动非常,涓涓不断,荻融爬去小溪边,水中映出一张小巧的脸,脸颊的淤青,鼻头的淤青,额头的红肿未退,可她的眉眼依旧清晰清澈,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微微笑着说:“我竟然还活着......”
胸前的火羽飘荡,摇曳在她眼前,她好奇的摘下它,想仔细端详端详,谁知,那火羽摘下不到半分,寒气便卷地而来,寒冰开始攀附她的手脚,她急忙将火羽继续戴在脖子上,见寒冰终于消退,她才深深的舒了一口气:“原来,那个人说的是真的......可明明在枫林外,又怎会在这戈壁中呢.....”
虽是白天,但阴云密布,荻融辨不清方向,此时,肚子却不争气的咕咕叫起来,她直接趴在小溪边咕咚咕咚的喝了几口水充了个水饱,她无意间见一片红色花瓣漂浮溪水之上,她便瞬间来了精神,站起身来,沿河而走。
白衣女子,黑发散落,沿河而行,赤色戈壁千里,她像一支盛放梨花。
不知不觉,风大了些,随风而来的红色花瓣多了起来,荻融心中欢喜:“希望是个人家,希望是个人家......”
她心里期待又有几分害怕,索性把头低下向前走,直到脚下的花瓣成堆,她才敢抬起头来,只见黑色的粗壮枝干纵横,红色的花从枝干上开出来,没有横生的指节,像是一条条黑色的巨蟒缠绕,从鳞片下开出了红色的花......
荻融有些害怕,在黑色枝节簇拥交织之下,有一个黑色的床榻,那个床榻上躺着一个人,他很高,目测七尺有余,灰发银冠,看似十分随意,黑色的衣服很是厚重,火图腾状的护肩像是寒铁一般,看着就十分沉重,还有那外衣之下半露着的铁腰封,铁靴,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像是被禁锢一样。
荻融只扫了一眼,不敢近身去看,只觉得气氛诡异,便转身准备溜走,此时,可能是刚刚喝水太急,她的胃疼痛不已,一口将刚刚喝的水全部吐了出来......她赶紧躲去粗壮枝干之后,怕惊醒了睡着的人,片刻,周围安静的很,落花依旧,荻融松了一口气,缓缓起身,准备离开这里,她刚刚站起身来,只觉得身上疼痛难忍,皮肤皲裂,每一处裂痕都开出一朵红色的花来,荻融害怕极了,她想喊,却发不出声音,眼看着自己的躯体变成了黑色的木头,眼泪不住的向外涌.....她的心都要碎了......她没有任何反抗之力,只是趁着眼睛未变化时不住的哭着,妄想足够可怜就会阻止自己变成木头......
忽然间,荻融脸颊的一抹冰凉让她的意识清醒:我还有知觉......荻融只觉得身上沉重的很,她冲破这沉重的阻碍猛然睁开了眼睛......眼前,是一个脸色苍白,风华绝色的男子,他长眉凤目,额间缀着一抹红,鼻梁高挺宛若刀刻,殷红的唇刻在苍白的脸上,只觉让人妖异悚然,可又不得不因他的绝色多看他几眼......
荻融这才意识到,自己正躺在那个黑色床榻上,而身边这个侧卧看着自己的人正是刚刚在此深睡的男子......
“喝了地狱的水,还妄想全身而退......”男子的声音冰凉而深沉。
“地狱......”荻融想起身,却发现自己依旧动弹不得。
她眼神飘忽着不敢看男子,她轻声自言自语着:“是梦......刚刚是梦,现在也是梦......”荻融继续闭上了眼睛,“我不怕,在我的梦里,没有人可以伤害我。”
男子无声冷笑,只觉得这个女孩,自欺欺人很有一套,他伸出苍白的手指挑起荻融胸口的火羽,笑道:“这个东西是你的吗?”
荻融闭着眼睛回答道:“是。”
“撒谎。”
“你即然知道结果,为什么还要问我一遍?”荻融问道。
“黑沙洲的魔惯会伪装......我想听你的回答,看看你,究竟胆子有多小。”
荻融缓缓睁开眼睛,眼泪从眼角滑下:“即便我再胆小,再谨小慎微,不还是糊里糊涂来到地狱了吗......”
只见男子凑近荻融耳边,轻声道:“地狱,不是终结,而是开始......”
荻融的心微微颤抖着,他手掌冰凉抚摸着自己的脸颊,每一丝触感都如同白骨一样.....
“我只想出去!”荻融带着哭腔大声道。
只见男子笑着化作一团黑色的气息落在地上,他背对着荻融,枯骨似的手掌接下片片落花,他就站在那里,如同山河一般,黑色枝干突然耸动,黑雾卷地而起,黑色巨蟒盘旋在他周围,墨色鳞片下散出红色的火焰.....巨蟒的眼睛像是全日食的太阳,幽深的像一个个无底洞......
荻融无法动弹,那些恐怖之景却一个个冲入她的目光里,她怕极了,若是知道地狱这般恐怖荒凉,她说什么也不敢去死......
死......死......荻融心中打着鼓,好像她想起了什么:“难道我已经死了......”
巨蟒之前,一个鬼魅之声传来:“以凡躯对抗枫林结界,怎会活着.....”
“可......我记得,昨日有......”
“有一个人救你是吗?呵......他也是在救他自己......”男子转身,周身弥漫着黑色的煞气,他缓缓靠近荻融,荻融疑惑问道:“他都救我了,为什么还要把我丢在地狱?”
“呵......你没听到我说的吗?他是为了救他自己......他为了救自己,宁愿闯到这地狱来......”
荻融只觉自己的身上的禁锢在慢慢解开,她猛然起身拔出随身匕首抵住了男子的喉咙:“前因后果模糊不堪我无心知晓,即然我没死,就放我出去!”
男子只是笑笑,仿佛在听一个小孩说一些幼稚又好笑的话。
“放我出去!”荻融再次说道。
男子伸出手,握住了那把匕首,只见黑色的火焰在他掌心燃起,那匕首竟然化作了粉末......
荻融怕极了......她故作镇定,可是双腿却不听使唤,微微颤抖起来:“我只是凡人,我没有价值!还不如那枝头红花,你就放我走吧!”
“离开地狱,我帮不了你,你得自己帮自己......”男子微笑着看着荻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