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瑜看过秦之之后,本就有些憔悴的面容更是显得难看的几分。
试问一个正常人劫后余生逃出来之后却发现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血亲命悬一线,随时都有可能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换做任何人都不可能有什么好的表情。
薛紫衣看着枯坐在床边紧紧握着秦之的手的苏瑜也不知道说什么话来宽慰他。
他想将自己的猜测告诉苏瑜,但是那仅仅是猜测而已,无凭无据的他自己都觉得荒谬,更何况还要让别人相信。
最终只得上前拍了拍苏瑜的肩膀,叹了口气便转身出去了。
其他人看到苏秦之和苏瑜的样子,也不好意思在房间里多呆,毕竟这个时候他们最需要的就是独处。
等其他人都出去之后我走上前蹲在苏瑜的脚边,伸手握住他们两人交握的双手。
“相信我,会好起来的”。
只要再等一等,等过了今晚一切都会好起来。
“这些日子辛苦你了,我都听紫衣说了,谢谢你。”
苏瑜转头温柔地看着我,因为两人靠得太近的关系,我一眼便能看见他的眼底。
里面翻涌的是缱绻温柔的深情,重获自由的欣喜,真心实意的感激以及掩藏在这之下深深地忧虑。
我以为他是在担心秦之的事情,转到嘴边的话几欲说出口,想要让他不要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但是最终忍住。
只是朝他靠近了些,抱着他的腰,将自己的头埋在他的怀里,心里的想法越加的坚定。
“你就不问我为什么被放出来了吗?”
在他怀里摇了摇头。
“等你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
头顶感受到了一片温软的触感,随即是苏瑜似宽慰又似忧愁的叹息,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就那么静静地抱在一起,就好像整个天地之间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一样。
夜色深沉,浓墨一般晕散不开,遮天蔽日的连一点月光都见不着。
轻轻推开苏秦之的房门,里面静悄悄的一点声响都没有。
白日里苏瑜回来之后便一直待在房间里哪儿都没去,就连晚饭都是叫人送到房间里来吃的,说是吃东西苏瑜也不过是浅尝了几口免得身边的人担忧便作罢。
秦之的情况确实十分危急,她被人不知道用什么秘法抽走了中枢魄,三魂仍在而其余六魄却已经开始有了消散的趋势,若不及时加以遏制,指不定什么时候便会魂归混沌。
眼下不知道是什么人拿走了她的魂魄,自然也就没有办法将她的魂魄再找回来。
想到这里不由得看了看苏瑜,他一直待在房间里眉头紧锁,他的眼睛一直直直的盯着秦之的脸,但是我却觉得他似乎什么也没有看。
他的人确实待在这个房间里哪儿也没去,但是我就觉得他的心并不在此处,或者说并不完全在这里,总觉得他在想什么事情。
我大概隐约能够猜得出可能和这一次他回来有关系,但是他不愿意说我也不愿意勉强他。
苏瑜本来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离开秦之半步的。可是就在刚才宫里忽然派来了一位公公,说是有什么要是要同苏瑜商议,这么晚了宫里还派人来只怕事情紧急,苏瑜无法只得先行离开。
临行前很不放心的又叮嘱我好好看着秦之,我点头答应。
其实晚饭的时候我都还在苦思冥想,要是找一个什么理由才能够让苏瑜离开这个房间。谁知道想睡觉了就有人送枕头,这宫里的公公来的真是时候。
至于他们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我已经没有什么心思去管,左右苏瑜已经放出来了,虽然还是软禁在此哪儿也不能去,但是并没有阻止他见外面的人,这样只能说明他们有了其他的怀疑对象,或者说苏瑜有了能置身事外有力证据。
听说他这几次能够被放出来,是因为当今皇上亲自下的口谕。
至于他同皇帝之间有什么,以及今天宫里派来的公公要与他商议什么,我确实有些猜不出来。
左右也不会比之前被人诬陷求救无门的情况再坏一些了。
我现在能做的就只有眼前的这件事了,也好让苏瑜再无后顾之忧。
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面没由来的不安。
一点一滴的将药水喂给秦之,不一会儿就感觉到苏秦之的呼吸渐渐弱了下去逐渐消失。就是此时,在她呼吸脉搏将断未断之时,逼出一滴心头血并在此之上附上自己的中枢魄,红的血液白的灵魄光华流转悬于空中,照耀得满室流光溢彩。
看着二者融合的差不多,随即用手指引着心头血附在苏秦之额头之上,稍一使力只见一片红光闪过灵魄伴着心头血顺利的进入苏秦之的身体。
失去一个中枢魄,脑子像是被雷劈了一般裂成了几瓣,头顶像是有个大洞时时刻刻的吸收着外界的寒意,不消片刻我就感觉自己被人从头到脚泼了一身的冰水一般,寒冷彻骨。
而其余六魄霎时之间也没了管束,相互之间动荡冲撞搅得我体内的灵力溃散,竟是连一点都使不出来,甚至身体也有些摇摇欲坠。
我尚且如此难受,就不难想到苏秦之当日失去中枢魄之后是什么感受了。
即便身体如此难受,但能救苏秦之却也觉得值,现在只需要……。
还没等自己想完,门就被人一脚踹开,在安静冷寂的夜晚里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我吓了一跳,转身就看见苏瑜面带煞气的出现在门口,他脸色十分难看,双眼冰冷到有如实质的刀剑,那眼神让我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半步。
苏瑜抬脚往屋里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跟着薛紫衣,杜寒霜等人。
在看到杜寒霜面带嘲讽,眼神里透露着不加掩饰的仇恨,我竟是霎时之间神智清明的猜到了眼前这番场景的缘由。
“表哥,你看。”
杜寒霜一进来就朝躺在床上的苏亲秦之那里看了过去。
众人听到声音也顺着往那边看了过去,即使隔了一段距离他们也能够清楚地看到苏秦之的脸色,衰败了下去。
“为什么?”
苏瑜的声音有些暗哑,语气带着压抑的怒火。
他没有问我怎么回事,也没有问我做了什么?我只是问我这样做的原因。
从他踢门进来的那一刻,他就已经认定自己听到的就是事实。
那我现在解释,他能够听得进去吗?
更何况事实就摆在面前,我又如何向他解释这只是一个必须经历的过程。
“我没有害秦之,我是在救她。”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又怎么可能说的出口,这是我目前唯一能够向他透露的。
“这么说你承认你对秦之做的事情了。”
“渺渺,你为什么这么做,你一定是有什么苦衷对吗?你说出来你告诉我们!”
薛紫衣不相信以前的细心照料和担忧都是装出来的,那么做根本对她一点好处都没有。
所以他还侥幸的希望对方能给一个合理的解释。
“苦衷?”
杜寒霜听到薛紫衣想要替凌渺渺辩解便不由得冷笑出声。
“有什么苦衷非得让她对一个昏睡不醒的人下手。”
说着杜寒霜不再去看薛紫衣,而是上前两步继续逼问。
“这几天你给秦之吃的那些药究竟是什么东西?
如果不是薛紫衣在那儿说秦之的脉搏不知道什么缘由越来越微弱。我还怀疑不到你身上。
秦之之前虽然也是昏迷不醒,但是至少的面色红润,脉息平稳。虽然不一定能够马上治好的,但是再坚持一段时间,等到我们找到方法救她是绝对有可能的。”
说到这里杜寒霜口气变得凌厉“可是自从你回来之秦之的身体就开始每况日下。
今早你失手打碎的药碗,我已经派人查过了里面都是一些滋补的药材这本来没什么,可是秦之的身体本就单薄,如何受得了这些虎狼之药。”
薛紫衣站在一边眉头紧锁没有说话,那药碗他刚刚也检查过,却如杜寒霜所说。
只是他不明白,自己就是大夫为什么凌渺渺想要给秦之治病却不来问自己的意见只是其一,明知不可为却依然一意孤行的原因才是他想知道的。
“我问你为什么?”
苏瑜像是一头暴怒的狮子,上前擒住我的手腕,那力道我甚至觉得手会断掉。
见我依旧不答“说话啊!”
趁着我们纠缠的时候,杜寒霜快步走到床边,发现不对劲,试探性地探了探苏秦之的鼻息。
“表哥”惊愕恐慌声音颤抖
也许是感受到了杜寒霜的异样,也许是大约猜到了杜寒霜想要说的话,苏瑜拒绝承认一般的对她不予理睬,只是双眼牢牢的盯着我。
“表哥,秦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