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清道长,这都过去多久了,我让你找的人你究竟找到了没有。”原本客气的内容却并未带有半分的尊重,有的只是嫌恶和不屑。
那位被称为三清道长的人,须发全白,一身灰色的道袍披挂在身上,有些宽大的衣袖随风浮动,整个人沐浴在清冷的月光下,倒真是有几分仙风道骨。
“张大人无须着急着急”说着他又仰头观望着天上的星宿,喃喃道“该来的,都来了。”
张尧看着这位被他派人请回来的三清道长,嫌恶的皱了皱眉,这人已经被他请回来三月有余,可是自己儿子的病还是一点起色也没有。
他不愿意相信自家的儿子就这么痴傻一辈子,一定有办法将他治好的,哪怕只有一丝一毫的希望,他会不惜一切代价。
那位三清道长似是终于能够体谅张尧作为人父的焦虑,终于肯开金口的给张尧解释“令公子并不是什么病,只不过是失了灵慧之魄,只要等贫道开坛设法,召回丢失之魄,便能令公子恢复神智,与常人无异。”
“那还等什么,这就开坛设法吧。”张尧有些焦急,他张家就这么一脉单传,这可关系到传宗接代的事儿啊。
三清道长却是不急,摇了摇头“开坛设法岂是说开始就能开始的,必须要将该准备的东西准备齐全了。”
张尧一听,立马大手一挥招呼下人过来“这好吧,道长只需要将你需要的东西,告诉他们,他们自会下去为你准备。”
三清还是摇头,淡笑着看着张尧,“还不够,还需要有一个人在场。”
“什么人?”
“解铃还需系铃人。”
张瑶先是一愣,而后面容扭曲、目露凶光,必然是想到了三清口中所说的系铃人是谁,不就是那个差点儿被他儿子娶进来的女子吗?
“她最好能够将我儿治好,否则我定要将她碎尸万段。”
三清听着张尧口中所说的话,眼底深处涌出了一丝反感,不过很快被他自己掩盖了下去,面上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好似什么也不放在眼里。
终于回到杜府,回到一个稍显熟悉的地方,就不由自主的涌出一丝温暖和怀念。
一下马车就看见早就在门口等候的苏秦之,以及还是那么爱美的薛紫衣。
“啊,秦之,我真是想死你了。”说着就扑上去抱住秦之细瘦的腰身。
苏秦之被我这么一下吓得愣在当场,而后才有好气又好笑的推让着我的手臂,“你快松手,你再不松手我就真的是会被你想死了。”
我这才吐了吐舌头,松开了她的脖子,说着转头看向薛紫衣,那只薛紫衣一脸嫌弃的看了看我身上,而后默默地往后挪了挪脚步,往他身边那个一身玄衫的冷峻青年身边靠过去。
我又怎么能放过这么好的一个恶心他的机会呢,当即跳到他的面前,一伸手拉住他的洁白的衣袖,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直直的瞧着他,看见他脸色越来越黑,而后也扑到他的身上,顺便拉起他洁白的衣衫,在我满是风尘的脸上擦了几下。
薛紫衣嘴角抽搐着看着我的动作,而后连和苏瑜打招呼的心思也没有了,转身就往里面走,顺便还带走了他身边的那个冷峻的男子。
看着他一边走,还能隐隐的听见他咒骂的声音,“那个可恶的女人,真的脏死了,竟然敢往我身上蹭。不行真的是太脏了,恶心死我了,我要换衣服,我要去沐浴。”
看着薛紫衣抓狂的动作,我就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那边苏瑜和杜寒霜以及管家王甫寒暄了几句,便看见了刚刚那一幕,苏秦之看见了之后,捂着嘴凑到了苏瑜的面前“渺渺出去一趟变得真的是越来越厉害了,这下薛神医可有的受了。”
苏瑜看了看在门口晓得一脸灿烂的人,没说什么点了点头,就和王管家一起去书房见杜长峰去了。
“回来啦,一切可还好。”
“是,一切顺利。”
“这段时间因为我们帮着赈济灾民的事情,已经人的一些人心里不痛快了,接下来的一段日子你切记当忍则忍。”
“是”
“京都那边的生意暂时就现缓一缓吧,损失一些也没什么关系,这段时间就传信给袁峰让他暂停一下手边的事物,休息一段时间。”说着顿了顿,似乎是有些气喘“正好再过几天就快要过年关了,让他们打点一下京都方面的生意,就回家休息一段时间吧。这段时间风声紧,很多双眼睛都看着呢,让他们趁着这段时间休息休息也是好的。”
“是”
杜长峰看见苏瑜对他的话唯命是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瑜儿啊,以后这些事情就你自己做决定吧,我......”杜长峰还想问什么,结果一阵压抑不住的咳嗽打断了他想说的话。
“舅舅,你的身体......”
杜长峰挥了挥手,是以自己没事儿“过会就好了。”
看着杜长峰直到现在都不愿意与自己说实话,苏瑜心里很不是滋味。
“行了,我也知道你是关心我,不过真的没什么大事儿,都是老毛病了。你今天才刚回来还是先好好休息一下吧,有什么事儿明儿个再说。”
“是。”说着便退了出来。
杜长峰看着苏瑜离开的身影,目光沉沉,苏瑜对他不可谓不孝敬,甚至可以说是十分的尊敬,从来不会违逆他说的任何话。但是有的时候,这种顺从却又像是另外一条看不见的鸿沟,杜长峰永远不知道苏瑜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完全猜不透他的想法。
年少时的苏瑜毕竟是少年心性,很多时候很多事他都会直接表现在脸上,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不在自己面前撒娇,不在自己面前表现出除了顺从以外的其他情绪,渐渐的与他拉开了距离。
杜长峰心中隐隐有个猜测,但是从对苏瑜的观察来看,孝顺有余,亲切不足。但是这也可以理解,毕竟自己只是舅舅而非至亲父母吧。
第二日,薛紫衣收到了一封信,而后匆匆离开了,顺便还拐走了苏瑜的一名得力助手。临走前他留下来两张药方,一张是给苏秦之调理身子的,另一张写明了如果苏秦之的身体又出现了之前的类似的症状,就立刻对着药房抓药煎熬服用。
原本那张用来治疗的方子,因为一些药材效果过于猛烈,怕苏秦之的身体受不了,所以薛紫衣给她换了药效稍微温和一点儿的。
而他走的时候,居然走到我面前,非常郑重的讲方子交给我,还嘱咐我一定要亲自熬煮。虽然我很想怀疑他是不是想要在走之前又来坑我一把。但看着他脸上难得认真的表情,不自觉的慎重以待。
送走了薛紫衣他们,杜府并没有就此清冷下来,反而是越来越热闹,毕竟快要过年了吗!
这几天家家户户的门口都陆陆续续开始挂上大红灯笼,人们也冒着严寒竞相出门采办年货。
因着最近这段时间杜府忙着准备年货以及过年需要采买的东西,所以就只有我和苏秦之两个闲人,而有伤在身,不宜多有劳累的周晨焱,则顺理成章的成了我们的护花使者。所以我和秦之就和着周焱晨每天每天的跑到外面游玩儿。
说到周焱晨,上次那个伤害得他生生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月,躺的他骨头都快散架了,周制善才允许他下地走动。
那段时间他哪儿都去不了,据他所说,如果不是秦之隔三差五的去看他,他一定会无聊死的。
再说秦之在我们走后的那段时间身体也逐渐好了起来,只是依旧受不了冻,一冷起来就精神萎靡,整个人十分的没精神。
这段日子,我除了和秦之出去玩儿,就是每天都泡在厨房里给秦之熬药。偶尔有的时候坐在炉子发呆,手就会不由自主的抚上手腕,发现上面空空如也才会惊觉红线很早之前就已经不见了。
耳边传来噗噗的水沸腾的声音,我连忙伸手去揭药炉的盖子,却忘了那个东西滚烫。握上去之后才反应过来,可是已经晚了,手指传来钻心的刺痛,连盖子也被我失手扔在了地上。
蹲下身子,将手死死的压在怀里,额头上都冒出了一层冷汗。
身边有双宽大温暖的手将我的手拉扯了出来,苏瑜将我的手举了起来细细的查看,是指通红,有些地方还有些肿了。
我有些不自在的想要收回手,结果他却握的更紧了。
“别动”
我果然不动地看着他接下来的动作。
他将我带到了一旁,用水瓢舀着一瓢水细细的淋在我的手上,火辣辣的疼痛感果然要稍稍好一些了。
之后他拉着我的手腕,将我带回了房间,又从一旁端出了一个托盘,上面有纱布和一些瓶子,应该是伤药。
他拿了一个瓶子,将里面的药膏均匀的抹在我的手指上,穿了一丝冰冰凉的触感,原本抓心挠肺的灼痛瞬间好了很多。
我看着他握着我的手,神情专注的样子,心里涌动着温暖的潮流。温柔的光线透过门窗照射在他的脸上,让他的脸散发着淡淡的柔和的光芒,不再是平时那种生人勿进的冷漠,而是给人一种十分温暖舒适的感觉。
“行了,这两天就暂时不要沾水了。”
“可是薛紫衣说......”
“那药我会叫人仔细盯着,不会有事儿的。”
苏瑜表情十分认真地看着我,这样我能说什么,只能点头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