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低沉的语调不急不缓的从那一片薄唇当中缓缓溢出,听不出喜怒。
但是熟悉他的方生依旧从那平静无波的眸底深处看到了忧虑和担心。
所以他觉得自己的直觉还是很准的,那个叫凌渺渺的女人果然还是动摇了楚文景的心这可是着实不妙啊。
不过还没等他对于这突发的状况做下一步举措的时候,却收到了这个消息,着实是让他有些意外和欣喜。
毕竟有人帮他解决掉了麻烦,不用他亲自出手。
毕竟以楚文景的个性,如果身边的人不经他的允许擅自做主的话,只怕将来的下场也会很惨。
哪怕只是想象一下,将来自己可能会遇到的情形,方生就觉得有些心有余悸。
只是方生的好心情并没有影响到跪在面前的人。
楚文景看似温和的询问,却总会带上一般人不想见到的后果。
显然他手下的人也深深的知道到己的主子有这样的习惯。
他不知道自己刚刚禀报的哪一件事情主子没有听清楚,可是又不敢向自己的主上询问。因此惶惶不安外加左右为难,不自觉的抖动了身子。
最后像是豁出去了一般,又将自己刚刚说过的话从头再说了一遍。
“已查明杜长峰与齐王私交甚密,且在城郊风雪涯有一处秘密据点,现尚且不知用作何用。
陛下的贴身潮海公公夜里去了苏宅与苏瑜密会多时,现尚未查清他们交谈的内容是什么。
苏秦之已死,苏瑜等人怀疑是凌渺渺动的手联合杜寒霜将其重伤。”
“人呢?”
楚文景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却让跪在地上的人一时恍惚。
人?谁?
杜长峰?他现在就在苏宅和苏瑜等人在一起哪儿也没去。齐王也就是楚文睿自然是在齐王府。
那么……
忽然想到了前段时间自家主子同那位凌姓姑娘之间似乎过从甚密,难道主子是在问那位受伤的凌姑娘现在何处?
虽然他的脑子里面百转千回的想过了所有可能,但是最有可能的应当就是最后一个。
只是自己心里没底,不由得急出了一身冷汗。
感受到自己身上越来越重的威压,深知这样拖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将最有可能的答案说出来。
只是想到了当时的场景,他不由的面容有些扭曲,神色也十分的惊骇。毕竟那样的情景对他们而言太过于匪夷所思了。
“怎么?”
楚文景坐在上首自然是看到了面前的人脸上变化的神情。
心情也跟着沉重。
“那位凌姑娘被人救走了”。
“是什么人?”
那侍卫脸扭曲了一下。
“是妖”。
楚文景冷了片刻冷哼到“无稽之谈。”
侍卫立马惶恐不安的跪趴在地上。
“属下所言句句属实,望殿下明鉴。”
楚文景沉吟片刻便也冷静下来。且不说他刚刚说的消息有多么匪夷所思,就算他所说的是假的,只怕当时也有什么奇异的现象误导了众人的目光。
“那你细细说一说当时的场景。哦”。
听完叙述楚文景倒是没什么反应,方生面上不显,心下骇然,原来她竟然是妖么?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一时之间房间里静寂无声。
方生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反正这种动脑子的事情对于他而言简直让他比被人砍一刀还难受。所以干脆坦然的无视钱泳辰看过来的眼神,无奈之下钱永城率先打破沉寂。
“杜长峰与齐王殿下究竟在密谋什么我们不得而知,但是齐王最近在朝中的举动我们却不得不防。”
因为最近坊间已经有消息流传出来说大皇子窝藏朝廷钦犯,阻挠刑部办案。
更有甚者谣传大皇子才是这件案子的主谋。
空穴不来风,这些消息只怕是有心人故意散播出来的。
之前本来想用苏瑜钓出幕后主使,这是没有想到皇上居然会亲自下令将人放了,最值得怀疑的人忽然之间摆脱了嫌疑,那么刑部就必须在最短时间内找到这件案子的突破口。
只怕很快刑部的视线便会转移过来。
想到此处,钱永城的食指无意识的在拇指上捻了捻。
楚文景依旧皱眉不语。
钱永城继续道“沈立峰已经掌握了北境三洲的实际军权,若我们在这里出了什么万一,至少还有一个依仗。
朝中众臣虽以乔太师马首是瞻,但是乔派行事嚣张飞扬跋扈也很是得罪了不少人。
据我所知尚书令宋覆驹与乔太师稍有嫌隙。”
默了一瞬,看了一下楚文景的脸色。
“而且当初殿下在墨阳似乎见过宋大人的长公子。”
方生听到这里,眼睛一亮。
如果殿下与宋覆驹的公子有所交往,那么顺着这一个人情便能与尚书令多谢亲近。
虽然不能够让对方站到自己的阵营当中,但是至少留下一个好的印象。
且尚书令同管相皆属国家中流砥柱且中立,若是能博得他的好感,想必以后在朝中的日子总会好过些。
“你说救她的人会是谁?”
两人热切的看着楚文景,等着他的回答,却不想得了这么一句。
当真是将二人噎得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感情刚刚说了那么多,他一句也没听进去。
钱永城瞬间哭笑不得。
半月之后。
“要你们这群废物有什么用?查了这么久,居然一点线索都没有。”
一地的护卫跪在地上低垂着头,特别是领队额头上全是细密的冷汗,背上的衣衫也已经湿透,听着上座的人的呵斥谁也不敢辩解半句。
杜长峰看了一眼坐在下方,一脸煞白,毫无人色的苏瑜一样。说实话眼前出现的状况也着实让他心惊不已,他实在是没有想到有人竟然对尸体这么感兴趣?
难道说那个人背叛了他,将他的事情传扬了出去。
眸光闪了几下之后复又平静下来。应该不会的,他们现在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此时不管是谁出了事对方都得不到好处,反而还会引火上身,得不偿失。
闭了闭眼,将自己心中翻涌的所有的情绪渐渐压抑下去,这个时候最时不能心乱,否则自乱阵脚,只会让敌人找到可乘之机。
房间里的气氛压抑的可怕,虽然这几天以来整个府里气氛一直都不对,只是到了此时此刻却凭空多了几分肃杀的意味。
“你们自己下去各领三十棍,给你们一天时间,明天,明天我必须得到答案。”
说到这里杜长峰忽然停顿了一下。
“要是完不成任务,后果是什么样不用我再多说。”
杜长峰的话音未落,跪在下面的人不由的身子抖了一抖,显然是被他口中的后果刺激到了。
“是,属下定不辱命”。
杜长峰挥了挥手示意众人离开,看着这群人他心里就觉得堵得慌。
等房间里的人都退下去之后,他不得不面临一个更难解决的问题。
是的这个问题就是坐在他面前的苏瑜。
从昨天开始,准确的说是从知道秦之的死讯开始,他就一直这般魂不守舍。
“阿瑜,你也先下去休息吧,等他们得了消息回来我一定马上告诉你。”
苏瑜沉默的起身告退。
杜长峰看着迷苏瑜现在这个样子,说不心疼那是假的,但是如果现在问他会不会后悔,恐怕他还是会义无反顾的去做那件事情。
因为于他而言,那是他之所以还活着的意义,是他几十年的追求和一生的执念。
所以断不会因为一点点的愧疚和心疼而否定自己的追求,甚至中断自己往前走的决心。
毕竟他离成功只差一步之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