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凤看着石青晏不疾不徐娓娓道来。
“师尊他老人家自你下落不明后回过一次宗门,那之后只又隔了三十几年回来过一次,不过那次也没待多久便又离开了。师尊他行踪缥缈不定,我们几个也早都习惯了。”
“至于斜雨……”
“师姐,不瞒你说,我们几个自认比不上斜雨,事实上他是唯一一个将你看得比任何东西都要重要的人。他这个傻瓜为了找你差点废了一身修为,好不容易听劝乖乖静养一段时间,等恢复了就留下只字片语独自去寻找你的下落了。
他这人就是一根筋又特别执拗,认定了什么就一往直前绝不回头。他这些年独自在外漂泊,一次都没回来过。”
阿凤说到此处因为勾起对斜雨的心疼,眼里也染了一点水气,鼻子酸酸的,语气也变得哽咽沙哑起来。察觉到自己差点又忍不住哭了,立刻强自做出一个笑脸,打起劲来看着露出一抹自责心疼之色的石青晏,安慰道。
“师姐,你可千万不要因为我的话而自责。你也知道,斜雨他就是这样的性子。从前也是他最看重你了,他很依赖你,你消失不见之后,担忧你安危的他当然会不顾一切想找到你。”
“你现在回来了,如果斜雨知道了这个消息一定也会尽快赶回来的。”
石青晏的心情并没有因为阿凤的安慰而好受一点,她确实没有想到那个总显得有些调皮有些顽劣的大小孩,会因为她的失踪一直坚持不懈寻找她。
“我是回来了,可要如何与他联系,通知他回来呢。”
石青晏想到此不觉带了些急切和不确定。此时的她恨不得立刻将斜雨召回,她实在做不到心安理得放任斜雨在外继续漫无目的地寻找。
阿凤看到石青晏眼里的急切,立即安抚。
“师姐,别着急。”
“我忘了说了,自从你无故失踪后,师父便给了我们几个可以随时联系上的灵骨符。想必侬商师兄早就与斜雨联系过了,也告知了你回来的消息。相信不日你就能见到他了。”
石青晏还有些不信,确定道。
“是这样吗。”
“嗯,是真的。”
“那就好……。”
而远在蛮荒之地才从秘境中成功收获机缘,觅得一些传承法器宝物的斜雨在收到侬商的传讯之后,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和急切已在赶回离火宗的路上了。
想到很快将要见到石青晏,搭乘灵器云火舟御风而行的斜雨望着变幻不息的云层,只恨自己的速度不能再快一些。
送走师妹阿凤的石青晏将自己的留春居里外都走了一遍,见一切都还是自己离开之前的样子,觉得感慨的同时也生出了一些对接下来将要怎样去完成陶桀对她所期望的,将离火宗发扬光大的期待。
“师尊,师尊,我是你最心爱的徒弟青晏啊。”
石青晏催动灵力念出曾经陶桀教她的那八字保命咒和他的名字。
“天地无极,听吾之令。陶桀。”
与之对起话来。
“师尊,你听到没有。我回来啦!。”
而身在极北之地一洞府中颇有些悠哉的陶桀在感应到石青晏用符咒唤他的声音,待确定唤他的声音真的是来自下落不明失踪了一百多年的自家大徒弟后,立即酒醒了大半,立刻从一块青玉石爬起来,有些情急地应了一声。
“好徒儿,为师在呢。”
听到陶桀隐含热切的声音,石青晏微微一笑。
“师尊,我回到宗门了,阿凤跟我说了我不见之后您回来过。知道师尊为我担心,记挂我,青晏特意与师尊取得联系以免您挂记。”
“师尊,好久不见,青晏真的很想念您。您不知道,这期间发生了好多事,而我所经历的就像一场真实的梦境,我也想过要尽早回来可无奈事与愿违。让你们为我担心了。”
“师尊,我还有很多话想对您说的。”
“您什么时候回来,到时候我们再细说。”
陶桀听着石青晏毫不掩饰与他的亲近之意,且像个离家太久和家人絮叨的孩子,就不自禁地露出一抹浅笑来,语气中也带着安慰和包容的疼爱。
“师尊也有一些话想和你说,很想知道你失踪之后到底去了哪里,这些年过得好不好。但听你的声音,师尊倒放心了许多。你能平安归来,师尊很开心。”
“师尊前些日子到了极北之地,渡劫之期将近,便寻了一处洞府安置下来,待为师成功渡劫就尽快赶回去。”
“到时候师尊给你带礼物啊。”
石青晏闻言也不由得坐正了身体,欣喜又关切道。
“师尊您要渡劫了么,那提前祝您顺利。”
说到此处石青晏又像是想起什么来,疑惑又好奇道。
“师尊,您这次渡劫可是要飞升上神之列去往神界,那我以后是不是就很难见您一面了。”
石青晏说着有些伤感但很快又打起精神。
“师尊,我跟你说这飞升上神可一定不能掉以轻心……”
石青晏想起被自己搅和之后在飞升上神的关口渡劫失败陨落桑吾之境的王白芝,不由得叮嘱起自家师尊来。
只那头感受着徒弟关心的陶桀却是有些尴尬难言,他实在不好意思对自家徒弟直言她口中的师尊如今实在还未达到她口中的境界,连半神之体都不是。实际上他修行之路并不平坦,卡在炼墟境已经几百年了,这回是他几百后终于迎来的渡劫之期,若是成功渡得天雷之劫便可一步跨入半神之阶。
“你师尊离飞升上神还远着呐,总之你别替为师担心。”
“好了,不说了,为师回去之前再和你联系。”
“照顾好自己啊。”
模棱两可的呜哝几句,陶桀便单方面结束了和石青晏的对话。
已琢磨出自家师尊陶桀话中意思的石青晏忽而抿嘴一笑,意识到陶桀怕是觉得在她面前丢了面子,因而才赶紧切断了和她对话,脸上的笑意就更浓了。
“师尊还真是杞人忧天好面子,说实在的青晏根本不会笑话你好吗。”
“这样看来王白芝还真是厉害。话说他和师尊,他们两个到底谁年纪更大些呢。”
石青晏一边暗自思腹,一边往自己平日用作小憩的怀雅阁行去,而后走到一扇木制的纱门前拉开门缓步而入,到那张靠窗的软榻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坐着。温柔的微风从半开的花窗外轻轻拂来,待在自己小天地中的石青晏像没了骨头似的慵懒地趴在窗边,半眯着眼睛眺望着窗外一片绿衣盎然的景色,似乎是快要睡着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