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妈妈她真漂亮。”
“你这位朋友也很有意思。”
“既然有他们在,你的生日也热闹一些。过生日还是不能太冷清的,有人陪你我倒放心了。”
“那你们好好聚一聚。”
于风鸣闻言立刻变了脸色,笑意瞬间凝滞。
“阿晏是什么意思。”
“你不和我一起过生日了吗。”
石青晏不自觉地抿了下唇,虽然不想眼前的人因为什么不开心,但她也不喜欢勉强自己。她这样的情况待在这里,面对两个看不见她存在的人确实多有不便,而且她心里多少也有些不自在,她无法像个游魂一样就做个旁观者看着他们,何况于风鸣肯定是要随时顾着她的,那样他也没法安心地和家人朋友好好相聚。
“我只是出门一趟,你的生日这么重要的日子我怎么可能不放在心上。晚上我再带你去一个地方。”
石青晏的话似乎具有神气的能力,听了她的话于风鸣的心好像被安抚了一般。他并不傻当然知道石青晏之所以这么做的原因,他只是舍不得对方,不想对方受任何委屈。但他理解石青晏,也愿意尊重对方。
“好吧,如果你觉得这样做更好,我不坚持。”
“可是,阿晏是不是忘了今天不仅是我生日,还是七夕。”
“我有准备了礼物想要送给你,既然这样我晚上再给你。”
石青晏看到薛瑶从二楼下来,看着对方的面容便想于风鸣生得如此好看原来是因为遗传。想到此她便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大概六点半左右回来,到时候见。”
“今天生日一定要过得开心。”
说完又朝正扒拉着她脚跟的葡萄看了眼,补充了一句。
“葡萄就交给你了。不要忘了给它吃的。”
于风鸣笑着点了点头,而后蹲下身去一把将那扒着石青晏不放摇晃着小尾巴呆呆萌萌的狗狗抱起,两手托着放在怀里。
“我会对它好的,阿晏放心。”
石青晏颔首,她自然再放心不过。
“那我走了。”
话落便心念一动眨眼就从于风鸣眼前消失了。
于风鸣反应不及才想起自己忘了问对方要去哪里,不禁为自己的粗心而感到有些泄气。
石青晏离开别墅之后就去了翠月苑,在海城除了于风鸣她最熟悉的也就只有何耘曜了,何况上回偶遇匆匆别过她一直想找个机会跟对方解释一下当时的情况,其实那天她默许了于风鸣的行为,之后也没有去跟对方说一声,在石青晏看来确实是有些不太礼貌的。
刚巧今天于风鸣的家人和朋友过来帮他庆祝生日,她也给了自己一个理由去找何耘曜,她就是这样的别人对她太好她觉得无法回报反而会在心里下意识地和对方保持一些距离,她不愿欠下人情因为不知道自己怎样才能偿还。几次相处下来她有感觉到何耘曜待她似乎格外的包容,而且好到不计任何回报,这样的好也提醒她不该心安理得去享受,不该觉得理所应当。她不是个心大的人,难免不会深想。
怀揣着游离的思绪,石青晏落在何耘曜翠月苑的庭院中,这一回她并未被结界所阻她还小小讶然了下,想到也许是何耘曜知道她的到来才撤下了结界,石青晏便也打消了疑惑,于是心念一动间寻到了何耘曜所在之处,听着屋内悠扬婉转的琴音,石青晏不由伫足,这一刻的她因那包罗万象似蕴含着无限奥义,和生命之力的琴声而触动,只觉已置身于另一方天地之中。
“青晏,是你吗,何不入内来坐着听。”
琴声忽然戛然而止,屋内响起何耘曜温润的声音。
石青晏弯唇一笑随后迈步走进屋内,一进屋便看到屋子中央正席地而坐,一手轻抚着衔霜琴弦,抬眸朝她望来穿一袭流云青衣素服的何耘曜。
琴案上燃着袅娜的香,而他身后的墙上则挂着一幅竹石图。此情此景令石青晏不禁觉得自己眼前人当是那书中写到的名仕了,而何耘曜确实也有几分名仕的风流与儒雅。
石青晏倒是并不客气径直走到何耘曜左手边的一个蒲团上跪坐下来。
一缕光斜照而来落在木制的地板上,原本略显静谧空寂的琴室因石青晏的到来仿佛瞬间鲜活了几分,那种鲜活是带着芬芳馥郁的,拨动人毫无波澜的心湖,何耘曜发现自己心境的变化默了默,只他强大的自持力让他看上去波澜不惊不动声色。
“你也听到了,这衔霜的确是床好琴。而且更难得这琴已生出了器灵。”
石青晏浅浅一笑。
“这样看来这琴确实非耘曜兄你莫属,不然你也无法奏响它。”
爱琴之人自然不愿错过一床好琴,何耘曜对衔霜颇爱不释手这是事实,只是再好的琴也不足以令他动容,令他感到动容的是送琴给他的人。只是他并不想在一些事上过多纠缠,既然石青晏一番盛情他心领便是。
“阿晏平时都喜欢听些什么样的曲子。”
石青晏闻言果然来了兴致。
“没什么讲究的,只要是好听的古琴曲我都喜欢。耘曜兄七弦琴弹得真好,刚才我站在屋外听的那首就蛮好听的。”
何耘曜颔首微笑沉吟一瞬而后低下头去抚着那似有流光的琴弦。
“那就为青晏弹奏一曲《疏狂》吧。”
话音落,古朴大气,疏朗豪迈的音调如一个故事一般在何耘曜轻拨揉捻的指间娓娓道来,那乐音如奔腾江河滚滚波涛,余音缭绕令人听来如雨歇云开,雾尽霾散,那样的震动人心。
石青晏已是如痴如醉忘了今夕是何夕,忘了此间身在何处。
而奏琴之人似已达浑然忘我之境,何耘曜从未有一刻这般超然,他心无挂碍只全身心投入于演奏中。一曲毕何耘曜指尖一收,垂眸不语心绪已重归平静。
只石青晏还依旧沉浸在波澜壮阔豪迈洒脱的意境之中。
“这曲子在耘曜兄奏来真不愧它《疏狂》之意。”
“青晏今日真是荣幸能听到这样动听的曲子,我想我会永远记得此时此曲。”
石青晏毫不掩饰自己对何耘曜高超技艺的赞赏。
何耘曜心里自然也是高兴的。
“你喜欢便好。”
“你何时想听我随时恭候。”
石青晏莞尔一笑摇了摇头。
“我自是喜欢的。可再喜欢也不好总是来打扰,何况世间美好的东西拥有过已是足够,我只要记得今日耘曜兄为我弹奏疏狂的时刻就够了。”
何耘曜定定看了石青晏一会儿,神色淡淡只道。“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