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青晏抵达娑婆界未多费周折便进入了鬼主府中,也许这也有赖于她与姬荷在鬼主府内住过一段时间,因此对怎样进出鬼主府又不会引起注意的途径可谓驾轻就熟。
石青晏看着偌大的鬼主府只觉寂静幽深至极,当初的她就是在这个地方遇见了王白芝,忆起那段往事石青晏心里不由得对王白芝的来历和身份越加好奇起来,不过她也只是心念暂起,便和已经回到影髓珠内的大黄鸟小声说起话来。
“大黄,你有没有觉得这座鬼主府安静的有些奇怪,记得以前这里并不是这样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座无人之地,才半点动静都没有。”
大黄鸟抖擞了两下翅膀附和着叫唤了两声。
石青晏并不在意大黄鸟敷衍的态度,心念一动间已闪身隐去身形。
不一会儿功夫石青晏便寻到了姬荷的住处,霎时被满院子开得如雪似火生机勃勃,白色和红色的糜荼花,还有那几株长高了许多开着一些白色黄色小花,看上去很是茂盛的沙罗果,白李树时,眼光就不禁放柔了许多,甚至带着笑意的怀念。
看来她不在的时候,有人将它们照料的非常好。
眼前的院子没有太多的变化,明显和幽静肃穆的鬼主府格格不入,此处要更有生气的多。只是景致是熟悉的景致,却未见着那个灼灼其华如菡萏芙蕖一样满身清雅的男子。
石青晏狐疑地打量了四处一眼,思腹着先去何处寻找姬荷的踪迹,想到对方往常会去的几个地方,石青晏沉吟片刻便转身朝炼丹房的方向去了。
姬荷显然并不在炼丹房,于是石青晏只待了片刻便离开了。素日大多时候都在炼丹房内研究各种丹方,恨不得一刻不离自己宝贝铜炉的人居然不见人影,也不怪石青晏会疑惑不解。
想找的人不在炼丹房,石青晏想了下便直接去书房和静室寻人去了,只她看了一圈最终只看到空荡荡的屋子,遍寻不着院子主人的她想到最后的可能便决定去姬荷的卧室碰碰运气。
只令她失望的是干净整洁明亮雅致的卧室也不见姬荷的踪影。到处找不见人,起初一脸热切欣喜的石青晏笑意也终于再挂不住了,有些泄气地往外走去。
石青晏漫无目的地在自己曾经住过一段时间的院子里走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当初第一次来便挑中的房门口。看着两扇紧闭的房门,石青晏先是一怔随后竟有些恍惚,往昔所有美好的记忆随着她推门而入的瞬间,接连涌入她脑中仿佛情景重现般。
房间出乎她意料的干净,而且所有都保持着她离开前的样子,梳妆台前的木梳仍旧放置在她最顺手的位置,首饰盒半开着,铜镜上一点尘垢都没有。
一旁的香案那莲花造型的银制香炉内依旧燃着她唯二喜欢的雪松清冽之香,窗几边的案几上那个白底青花的瓷瓶里插着的是她种下的糜荼花,这间屋子里所有的东西都是她喜欢的,就连那张绣床也是按她喜欢的样子布置的,床帐是她喜欢的淡紫色月菱纱,床铺被褥是她喜欢的珍珠白。
如果谁告诉她这间屋子从未空置多年她也绝不会反驳,这满屋子的温馨和亲切,让她觉得好像她只是离开了一天。想到某个用心打理此处的人,石青晏莫名地就一阵鼻酸。
一个人该有多么寂寞才会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重复做着相同的事情,等待着一个总是失约的人归来。
她的老师虽总是一张冷面寒容,极少露出笑容,可待她真的很好也不乏温和。
今日一早收到王白芝以灵魄环佩发出的灵音,连日以来担忧的众人也总算放下心来。介于王白芝因有事在身不确定何时能回,姬荷便提出大家一道就忘川四界接下来的事务分配,及管辖调度作一个简短的议会和沟通。
湘池,鸣纱,黑鸦,及鬼主座下六鬼使八鬼将等人,还有姬荷自己,在距当初渡劫失利后陨落桑吾之境的王白芝消失数日后,再一次聚在稷月殿侧殿的议事殿中议。期间因出于对王白芝暂时不回忘川的决定且还归期不定的疑惑,难免意见相左各抒己见,便多耗了些时间商讨后终于达成一致才各自回自己的住处去了。
才从稷月殿回到无从居的姬荷刚行至前院,便感应到了来自石青晏所佩影髓珠所发出的能量波动,那是他非常熟悉的力量,也是他为何将影髓珠赠与石青晏的原因,影髓珠认主后便会于觉察到危机时,以结印之力保护自己的主人不受侵扰伤害。那是他所得的最珍贵的护身法宝,且跟随他已有千年之久他当然不会陌生,只是令他在意,欣喜的是,他心中记挂的人终于回来了,意识到自己将要见到已经一百多年未见的人后,从来端静持重的他也不禁生出一丝迫切来。
真的是他时常想念的那个人,她就在眼前了,离他如此近,近的甚至好似一个梦境,那样的不真实。谁会想到他等待的人会在某一日毫无预兆地就出现在他面前,才使得他只能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像是生怕发出太大声响惊扰了正坐在窗前低着头吹奏骨笛的女子。
那是一首姬荷不曾听过的曲子,前半段很轻快后半段却转而变得有些忧伤起来,好在那忧伤很浅不至于让人陷得太深难以自拔。
也是,石青晏在他心里从来就是个要强外柔内刚不轻易展示自己软弱一面的人。
想到此的姬荷不由得微微牵起唇角。
“能再次相见真好。”
那曲子果然并不适合用骨笛吹奏,渐渐的调不成调曲也不连贯了。姬荷看着坐在窗前的女子,才到中途在试了多遍都再无法继续下去而难得烦躁无奈的神情,就忍不住走上前去安慰,实际上他也那样做了。
“既不适合以骨笛吹奏,便也不必勉强。”
“此曲确实很美,你若想听我可抚琴予你一听。”
姬荷的声音夹着丝丝轻越,较平时要多些轩朗。石青晏听到熟悉的声音立即循声抬头,正好与姬荷的目光对上。
“老师,你回来了。”
“好久不见!”
看见来人石青晏眼里是毫不遮掩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