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青晏诚实地摇了摇头，斟酌了一番回道。
“只在书上看过对龙的描述。在我之前生活的地方，龙是种非常高贵神秘的存在，而且一些帝王也常以真龙天子自居，但实际上从来也没有记载证明真的有人见过龙这种生物。”
“所以啊，如今亲眼见到就觉得很奇妙，那种感觉你能理解吗。”
石青晏看着风雪中腾飞的银龙，望着它悠游潇洒的身姿，双眸不觉有些迷离。
王白芝活了几千年见过的事物不知凡几，他当然没法对石青晏的所说的感同身受，更对石青晏口中那个没有龙存在的地方一无所知。说不上是什么原因如今的他格外在意石青晏，所以也对石青晏所有的情绪都格外重视。在暗自思考了一番后他这才给予石青晏回应道。
“你现在见到它了，说明有些东西世人即使从未见过，但不代表它就真的不存在。”
石青晏闻言若有所思而后点了点头。
“也许吧，你说的也有些道理。”
“我们这是去哪儿？”
王白芝看着被暴风拂至他面前的几缕墨色柔滑，属于石青晏的发丝，双眸陡然朦胧温柔了几分。
“横水之滨，盘龙之地。”
石青晏默念了一遍王白芝口中说到的八个字，按捺下心中的疑问安静下来。其实不必向王白芝刨根问底稍微琢磨一下她也能想到他们此行的目的，既然说了要离开，那么离开的关键一定就和王白芝所说的横水之滨，盘龙之地有关了。
……
石青晏看着王白芝的背影，而后又朝同样正注视着前方，望着一片看不到尽头的碧海，于若隐若现间渐渐浮现出的一座神似龙形的山脉奇景的秦苍看去。
石青晏暗自沉思之际，突闻一阵电闪雷鸣之声，像是有预感一般石青晏不禁抬头望去就见灰白的天空光芒大绽，紧接着又是轰隆几声巨响。
响声伴随着云层的波澜与翻滚，原本平静的海面也卷起奔涌不息的浪潮，不多时空中便豁然炸裂蹦射出一个巨大似深渊一样的口子。石青晏看着那闪烁着灰蓝色电光的空间，忽见一道模糊的残影如坠落的流星飞逝而下，而后携着一股磅礴的力量被卷入突然升腾出巨大漩涡的海底。
眼前的一切都显得诡异又震撼，石青晏知道这是渡劫失败的陨落，也是一个生命的消逝，就当她正欲说点什么时，一直沉默不语的王白芝突然间回过头来道。
“可是同情心又犯了……天道自有法则，我不会出手相助，也不会插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有时候我们还是不要沾染太多为好。”
王白芝淡然又冷酷，说完又望向正笑看着他与石青晏的秦苍。
“前辈，先委屈你化为龙丹待在我袖中。”
秦苍不置可否也不多言身形一闪，立刻化为一颗散发着莹光的龙丹掠进王白芝袖中。
王白芝面色沉静地看了眼天际眼看就要合拢的口子，不由分说地来到石青晏身旁将她的手握在手心里，心神一动间已落在一直盘于半空的困厄头顶之上，乘着困厄如一道离弦之箭般朝空中那闪烁着灰蓝色电光，雷声轰鸣的所在飞驰而去，转瞬就不见了踪影。
当电光雷鸣乍然消逝之际所有的一切也归于沉寂。
……
石青晏感到自己在王白芝的护佑之下竟觉得很是安心，周围是狂风骤雨般的闪电一阵一阵地兜头劈下，一股力量也撕扯着她的身体，像是要将她搅碎，若不是身边有王白芝在，或许她会在雷电之力无情肆虐之下身死魂消吧。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短短一瞬，又可能是无穷无尽，当视线终于开始清晰，四周的电闪雷鸣终于彻底消失的时候，石青晏已被王白芝拥着落在一处绿衣盎然的平地上。
四野寂静，一望无际，除了王白芝，化为人身的秦苍，石青晏再没有看到困厄的踪迹。
像是知道石青晏的心思，王白芝解释道。
“眼下到了灵界，困厄太过招摇不适合现身。”
石青晏点点头，反应过来王白芝话里的重点，顿时一喜求证般地看着王白芝。
“我们真的离开桑吾之境了。”
“没听错的话，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已经在灵界了对吗。”
王白芝不解石青晏为何欢欣，但还是轻应了一声。
石青晏得到了肯定的回复，带着些不可思议的恍然没忍住情不自禁地跳了起来，想到将要回到离火宗与大家相见就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和感慨。
在御灵山飞云阁和桃熹朝夕为伴的一百年里，她曾无时无刻盼望着回离火宗，只令她怎么也无法料到出了烽火城，期间会好巧不巧地撞上正渡劫飞升的王白芝，阻断了人家飞升不说，还同对方一起陨落桑吾之境，经历神魂受创失去记忆缺失心智等一系列事情。这下好不容易终于回到她熟悉的灵界，石青晏也不禁生出了隔世之感。
“这段时间谢谢你，既然已回到灵界便不再麻烦你了。”
石青晏说完看着王白芝，沉吟片刻后道。
“我会自己回宗门的。”
“那……我们先就此别过，以后有机会再见。”
虽然说的轻松，可不擅长离别的石青晏此刻却是生出了不舍。毕竟王白芝待她极好，她心里也觉得和其相处非常轻松舒适。而且当初她第一次见对方就将人当做了现世的大明星于风鸣，即便她认错了对方，可王白芝并未介意最后还给她指了方向，不然她不会那样顺利遇到她的老师姬荷，重塑形魂修成人身。但再如何不舍也要分别，她不可能永远都跟着王白芝。
对于石青晏干脆的道别，习惯了随性而为我行我素的王白芝头一回做不到潇洒离去，他站在原地静静地注视着石青晏想要从对方的表情中，眼底找到他想看到的。只是令他失望的是石青晏没有表现出半点迟疑和不舍，突然之间他就生起气来，面色也越发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