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璃的脸色并不好看。按照元所说，陆莲华的肉身本就处于濒死状态，而她的灵魂现在恐怕已经彻底和通天塔融为一体，虽然被束缚在塔内，但也可以再这片中枢区域出入自如。

　　但这并不是好消息。且不说陆莲华的灵魂能不能从同通天塔的融合状态里分离出来，这样彻底从肉体里腾出的灵魂还能不能返回濒死的肉身，也很成问题。

　　撇开这些忧虑，乐璃耐下性子来专注于眼前的事情。她当然想救出陆莲华，但眼下还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先把贺守尘解决了，才能慢慢考虑收拾残局的事情——那就不仅仅是救出陆莲华那么简单的了。

　　虽然知道乐璃不会轻举妄动，但墨兰还是有些担心地看了看她，确定乐璃的心情平复下来之后，才继续分析道：“贺守尘肯定不会出现在关卡里，否则光屏随时都可能监测到他，而其他闯塔人也有机会进到这里。”

　　“找神明气息最浓郁的地方。”乐璃咬了咬牙，“既然他想要‘成神’，自然要去最接近神明的地方，接受神明力量的洗礼。”

　　墨岚是魔神的神选者，而魔域这头尚且没有被诱导到贺守尘这个地步的人类作祟，因此这通天塔里充斥着的都是纯净的光明魔力，在墨岚的感知中处处毫无区别。

　　元和乐璃变成了搜寻的主力军。他们从如同监控室的小黑屋里退了出来，在塔顶的大殿里转了起来。

　　他们刚刚进入这块区域时就落在塔顶的大殿里，只不过这个房间里贺守尘的气息太重了，他们才抱着找线索的态度先进了这个房间。

　　这时候元才有闲心细细打量这大殿的样子。和墨岚一样，他在进入通天塔塔基大殿的时候，就观察过唯一能够一眼看见的塔顶。两厢对比之下，眼前的大殿的确和先前所见无二。

　　无他，除了圆拱形并刻着繁复铭文花纹的穹顶，那巨大高耸的水晶柱石如此醒目，并且在最高处封印着陆莲华的肉身，让人想认错都难。

　　不过乐璃和墨岚都很默契地没有抬头细看。他们当然知道陆莲华在那里，但单单守着一个肉身，除了会让他们分心之外，实在没有什么切实意义。

　　除了小黑屋的门敞开之外，大殿周围和塔基的构造大同小异，还剩下七扇门分列四周，长相却完全相同。

　　元和乐璃的感应在这个时候纷纷失效，看来这里的雕花石门还有隔绝气息的作用。

　　但一个个打开撬开实在太耗费时间了，他们虽然不急，但也没耐心在这里慢慢消磨。

　　乐璃和墨岚对视了一眼，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墨岚拉着元往一旁退去，而乐璃则走向大殿中心，抽出长剑来，对着大殿地面比划了几下，招手引来了一道星辰之力，缠绕在她的周身，乃至长剑上。

　　“Earth song &ambr /; Stardance，

　　“in my call，

　　“give me the strength.

　　“Deny divine br /rotection，

　　“and reback man's rights to be master of his own destiny.”

　　（地球之歌和星辰之舞

　　听从我的呼唤

　　赐予我力量

　　拒绝神明的庇护

　　夺回命运的掌控）

　　星辰之力忽然变得雀跃起来，发出无比耀眼的光芒来，仿佛光是光线就足以穿透整座通天塔的禁锢。

　　而眼前的水晶柱石更是像被引导了一般，发生了强烈的共鸣，喷薄的光芒甚至比乐璃自己召唤的星辰还要瞩目。

　　墨岚没有避开他曾经害怕恐惧的光明，而是闭上了眼睛，默默接受了这场洗礼。

　　“力量本身是没有错误的。错误的只有使用它的意志而已。

　　“如果是你，我将无所畏惧。”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

　　通天塔终于再次发生了变化。

　　塔尖的水晶忽然发散出比天空中的日耀更加炫目明亮的光芒，仿佛在这片天地间生长出一株巨大的光树，并且绽放出如同星辰一般的流光与花朵。

　　杨牧天也被这压迫感镇住，顾不得安抚军队的众人，只想着挡住这光芒可能带来的攻击。但他忽然瞥见站在不远处的魔王依旧平静地仰头看向光源那处，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不存在一般。

　　说起来他身为神界之人，虽然没有参与过当年的神魔大战，也没有什么亲朋好友死在魔域人的手里，但从小到大的教育灌输给他的观念里，魔域、乃至魔域之王，都是让人厌恶憎嫌的存在。

　　但当墨疏涯这位魔域之王真切地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杨牧天却觉得自己的心态……格外平和？

　　倒不是说他很放松，毕竟人家是敌对势力的领袖，还有如此强大的实力，该有的紧张和戒备杨牧天一点也不会少。但他想象中的什么嫉恶如仇仇深似海的心情……真的一点也没有。

　　虽然这位大佬刚刚才毙了军队里好几个贺守尘的亲兵。但其实不用他动手，甚至不用乐璃和墨岚回来秋后算账，杨牧天自己回去也是要慢慢炮制这些贺守尘的走狗的。这点小事实在拉不动杨牧天的仇恨。

　　而且杨牧天观察入微，其实军队里大多数人和他的心思都差不多，否则我肯定会有很多脑热的家伙因为对方是魔王就奋不顾身地往外冲到人家面前送人头。

　　看到墨疏涯的状态，杨牧天也渐渐放下心来。至少眼前的情况对他们来说并没有危害。

　　不过他也想到了一些别的东西——除了贺守尘的那些洗脑举措，圣殿这千百年来对魔域的形容和宣传……是不是和贺守尘的手段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呢？

　　对敌人进行道德上的泼污，引起民愤，然后调动普通人的力量去获取自己的利益。这不过贺守尘针对的只是乐璃和墨岚，而当年这样做的人……针对的是整个魔域。

　　只是zheng治因素吗？杨牧天的思绪飘向更远。虽然说高层们为了政zhi利益玩弄手段也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但如果光是这样，想必他们更愿意在神界内部撕b夺权，而不是疯狂给魔域拉仇恨

　　——毕竟对外战争虽然可以暂时转移民众注意，但常年维持战备状态对国家来说绝对没有益处。

　　可神魔战争似乎就是无法逃脱的轮回宿命。从最开始的时候，神界和魔域就仿佛是天生的敌人。他们拥有不同的力量，供奉不同的神明，自然也……

　　等等，为什么一开始，魔域和他们供奉的就是不同的神明？因为他们天生不同的魔力？但实际上除了光明和黑暗，他们之中的大多数人其实拥有的都是五行法术，从本质上来说根本没有区别。

　　就连光明和黑暗两种魔力，刚才不也已经被墨岚证明了，只是频率不同的波动而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