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岚也意识到了现在的窘境，但他没有办法直接帮助乐璃什么。他只能认真观察着贺守尘释放出的“通天塔”，通过细节推测出更多有价值的东西。

　　正如议论声中所言，往届神选者的法器都偏向于兵器，并且也攻击类居多。几千年算下来，使用盾牌、锁链等防御或束缚类神兵的神选者屈指可数，像宝塔这样建筑类的法器更是从未出现过。

　　虽然通天塔本身并没有攻击或者防御类附带技能，所有的操作看起来都只能使用塔身撞击去完成。但通天塔上沾染的神明气息也格外浓厚，似乎是沾了“巴别塔通神明”这个寓意的光，因此外表上看力量实在是相当强大。

　　但这个形态的神兵出现，本身也代表着贺守尘对法器和神明之力掌控程度的不足。如果贺守尘真的完全掌握了这份力量，他绝对会选择攻击性破坏性更强大的神兵形态，而不是为了维持与神明的链接而塑造通天塔。

　　而且墨岚认真看下来，通天塔本身似乎也有缺陷。

　　通天塔一共九层。与神明直接接触的塔尖部分略显隐约，似乎有什么复杂而神秘的力量在阻止墨岚进行近一步观测。此外，塔的基座似乎也有些简陋。

　　他想起元秋所说和乐璃分析的关于贺守尘的能力——德不配位，没有资格代表人民的意志。如果塔尖代表无法直接观测的神明，那么仍有缺憾的塔基是不是也代表着贺守尘并不能掌控的民心？

　　这样的认知并没有让墨岚感到安心。

　　贺守尘虽然被墨疏涯以前逼出了通天塔这样的手段，但既然贺守尘敢来，说明哪怕通天塔不够完美，依旧拥有着他们难以想象的强大力量——或者，贺守尘有其他方法可以补足现有的缺憾。

　　成某种程度上来说，贺守尘和Greed才是真正的一丘之貉，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只不过相比之下，Greed显得更加随心所欲，做全无章法、事毫无顾忌；而贺守尘显然一直是有目的地在一步步实施预先设定的计划，蓄谋已久，谋定思动。

　　这两种人都有他们特殊的破坏力。不过相比之下，贺守尘这样的人更艰苦但一旦行动开始，翻车的几率显然也小得多。

　　墨岚不会指望贺守尘的计划自己出现岔子，他只能往最糟糕的方向去考虑——如果精神上无法得到普罗大众的支持，贺守尘会不会直接用血肉之躯去填补这个空洞，以达到物理层面上的“支持”呢？

　　这个想法一出，墨岚当即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搞什么，一个两个都那么疯的吗……人命，那可都是人命啊，怎么能下得去手……”墨岚捏了捏眉心，把自己的推测转达给了尚有余力分析的墨疏涯。

　　毕竟墨疏涯虽然处于最终形态的战斗状态，但神性加持下思维逻辑反而更加清晰。

　　而墨岚说完自己的推测之后，显得有些迟疑：“塔基的确有点问题，但是……现在在场的大多都是圣殿一方，把他们全部投入塔基……这也太疯狂了。他难道就不怕通天塔没有完善，又少了军阵的魔力支持吗？我实在闹不太清楚贺守尘真实的想法。”

　　墨疏涯却并不意外：“都是圣殿一方，不才是正好吗？”

　　其实墨岚也知道，正是因为现场可以被贺守尘控制的都是圣殿一方，魔力属性类型相近，才更容易补足和完善光明属性的通天塔。

　　可就墨岚的观念来说，且不说这样的行为是否人道，就算贺守尘能够取得战争的胜利，圣殿的精锐也已经被消耗得差不多了，他难道打算靠一个人的力量来维持圣殿的统治吗？哪怕是九五至尊也需要属下啊？他这样的独裁怎么可能长久？

　　但现在神性加持下的墨疏涯显然非常能够理解这种无情冷性的做法——只要能够取得绝对的胜利，付出这些与自己无关的代价又如何呢？至于日后，那也得赢了之后再说。

　　不过幸好墨疏涯对自己最终形态的思想逻辑早有准备，没有给神性加持下的自己提供这种吞人养力的机会。否则鬼知道现在的墨疏涯会不会也这样做。

　　这大概就是枭雄和真正的为王之人的区别了。

　　“小妮子，你搞定七宗罪大阵和法器释放之间的关系了吗？搞不定的话就先放弃吧。我准备逼贺守尘早点开始血祭了，拖得越久越麻烦。你们如果还想救人，就自己行动吧。”

　　墨疏涯的思维里，本来并不打算说这一番话。毕竟现在的状态下他和乐璃之间可没有什么愧疚之心和父女之情。但乐璃作为主阵人，墨岚也在总战力中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他也必须考虑到这两个小家伙的情绪。

　　万一他一开大，这两个小家伙撂挑子不干了咋整？

　　所以说有人类感情真的很麻烦。他行动之前居然还需要跟别人报备，一点也没有为王的气势。

　　然而在乐璃和墨岚心里也疯狂想要打人——您这只是吱了一声，并不是和我们商量啊？！说好的一起合作呢？神性逻辑为什么这么不讲道理啊！

　　总之墨疏涯语罢，攻击立刻倾泻到通天塔塔基上。整个巴别塔也因此发生了剧烈的动摇，就连神光都开始有些不稳定起来。

　　贺守尘眉头紧蹙，目光在塔基和身后的大军中游移。但他最后显然做出了选择。

　　一段模糊而让人无法琢磨的咒语之后，贺守尘抬手将力量祭向天空，塔尖的神光很快稳定下来，并且开始向下笼罩住整个塔身。

　　然而神光蔓延过塔基后并没有停止下来，而是向瀑布一般向塔的四周流淌开来。

　　墨岚知道这必定是贺守尘的手段，很快分出力量来罩住七宗罪大阵。流淌的光明神光遇到墨岚这样纯粹的黑暗魔力，显然并不买账。哪怕墨岚设下的屏障并没有防御能力，神光还是果断避开了这里。

　　但墨岚并没有就此松一口气。神光如他所想，很快向一无所知的圣殿大军扑去。圣殿大军一开始并没有什么异样，但很快血光出现在了军队之中，惨叫和骚乱终于爆发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