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染到底没有昏睡多久,不到两个时辰便睁开了眼,陌生的房间让她本就紧绷的神经越发警惕,端着吃食的羽澈开门进来,看到坐起来的卿染明显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将吃的放在床边矮桌,温润雅致的眸子看着她欲言又止。
“怎么?”卿染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与他们相处,气氛一度尴尬。
“我……想给你把个脉。”羽澈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坐在床边,站在床边两步远,有几分手足无措地茫然“我没别的意思!你,你不信我可以——”
他本是想说“你不信我可以掐着我的脉门”但是话到嘴边又想起有圣魂铃好像有点多余,也不知道在这里圣魂铃能不能用。
“我没说什么呢。”卿染苦笑,心里顿时不是滋味,伸出一只手给他“二哥,你真的没必要……”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羽澈打断了她,平素从容自若的脸上罕见的有些失态,琥珀色的眼底泛起水红“有必要!染染,别轻易相信别人,你是受害者,为什么要替凶手辩解呢?”我们都认了,你为什么不认呢?
“因为,我还是想相信我自己的眼睛,八百年的相处,我的哥哥们是什么样怎么会有人比我清楚呢?大哥年纪最长也不过比我早出生一百年而已,一百年算什么?你们能做什么?”卿染叹了口气,接二连三的事情冲击让她很疲惫,“在此之前的事我会查清楚,该报的该还的我都不会就此罢休,不管是大哥四哥还是你们,我只想冤有头债有主,还我自己和所有人一个公道。”
羽澈蹲身下来,轻轻捏住了卿染清瘦的腕骨,指腹下的脉动清晰平缓,没有滞涩和削弱,他终于放下心来,目光在卿染苍白得了脸上停顿了几息“你透支的回复的挺快,但是,你的左眼我还弄不清楚怎么回事。”
听了他的话,卿染脑海中一闪而过的思绪终于被捕捉到了,她一直忽略的眼中的曼荼罗法阵从不久之前发生了碎裂,但是由于一直不明其义没有管它,但是她打斗时身体被另一道灵魂接管,而她自身被囚于识海让她意识到了危机,而那不知名灵魂却一直不知来处,这回她终于有了方向。
拿来镜子,卿染看着镜中人一片血红不见眼白和瞳孔的左眼也被惊到了,她从醒来一直觉得左眼刺痛料想情况可能不会好,却不曾预料居然如此可怖,而右眼完好无损,眼瞳深处的金色曼荼罗还在缓慢转动,也就是说这个不知名法阵已经碎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如果碎了那她很有可能会被另一个灵魂吞噬。
想到这种可能,卿染手紧了紧却仿佛无事发生地笑笑道“这眼睛恐怕是一时半会好不了,还挺吓人。”
“染染……”
“别担心,目前看来是好的发展。”卿染笑笑,绝口不提她体内另一个灵魂的事,她隐约猜到了她身体里有一道巨大的封印,一直将另一个灵魂封禁在识海中,但是现在那个封印破了一半,另一个灵魂就随时都有顶替她的危险。
只是,她目前还没有伤害她的意图,也就只能另想办法,看能不能先找到她的所在,问清楚她想干什么,说不定还有的谈。
随便吃了两口黑麦面包,南宫羽沐也回来了,手里拎着一个漆黑的大瓷瓶一进来看见她已经醒了竟然有种无措的感觉,看着她愣了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你醒了,还疼的厉害吗?”
卿染摇了摇头,看了一眼他手里拎的瓷瓶“这种中成药其实没什么效果的。”
羽沐低头看了一眼,道“我知道,可是这里只有这种药,总不能硬挺着,羽寒伤的挺重的,没有灵力再不上药我怕……”
他金色的长发不知何时剪短了,只剩到肩膀的长度,凌乱的散在脑后,温和明亮的金眸暗淡了许多,眼下一片青黑,哪里还有昔日三殿下的风采。
卿染叹了口气,伸手拿过瓷瓶,眼眸中猝然燃起暗红的火焰,在她的精神力控制下血狱红莲在她指尖燃烧起来,渐渐变成一缕丝带状红色的火缠绕上瓶身,瓶中的液体被疯狂蒸发,满满一瓶最终被浓缩的只有核桃大的一团,像个巨大化的丹药。
将大药丸一分为三,“一天喂他一粒吃完应该就差不多了。”
南宫羽沐愣住,看着手里的药丸又看了看故作不在意走开的卿染慢慢笑了起来,有些人嘴硬心却还是那么软。
南宫羽寒也得亏是有佛月骨莲护体,不然只怕光是流血就已经流死了,南宫羽沐拿着药进来时,羽寒讶异于他的好心情,虽然形容比较狼狈,但是眼神不再沉寂的暗淡,奕奕神采像是突然间活过来一般。
“有什么好消息吗,这么开心?”羽寒咽下药丸满嘴苦涩的味道让他不禁蹙了蹙眉。
羽沐垂眸笑道:“你知道你吃的药丸哪里来的吗?”
“嗯?”
“我出去找了一圈才发现整个血狱亡城中根本没有丹药之类的药品,沙漠中不生长植物,就连疗伤的药草都没有,这里的人都靠喝一种有消炎效果的苦草熬煮出来的中成品药汁来疗伤,我买了一桶。”他伸手比了比碗口大的瓷瓶“这么多我还头疼怎么让你把那么多都喝了,染染看到了直接给你烤成了药丸,是不是容易多了。”
羽寒冰晶般冷彻的蓝眸微微睁大,手指不自觉攥住床单“你是说……染染她其实……”
“对,所以我在想她来这里必定有事要做,不想连累我们才那么绝情的,我们虽然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但至少别添乱,不如顺着她的意思不靠近,远远看着必要时还能照顾她。”羽沐道。
“我觉得可以。”羽澈走进来。
羽寒下意识往他身后看了看,却没看见意料中的人。
羽澈了然,淡声道:“她已经走了。”
……
卿染走出来直奔通天塔角斗场,门口依然是那两个女子,不同的是白天要比晚间冷清许多,人也寥寥无几。